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驢中選擇了一匹蛋黃|色的小母驢作為自己的坐騎,又把劉長水和田生谷抽調出來作為自己的專職隨從,號稱“驢前田生谷”、“驢後劉水長”,跟岳飛的“馬前張保、馬後王橫”一樣。田與劉原先負責的那輛木輪車上的六百斤小米,勻到別的車輛上,木輪車扔到路邊了事。每當車隊行進時,父親就騎著毛驢,帶著劉、田,一刻也不停息地從隊伍前頭跑到隊伍後頭,又從隊伍後頭跑到隊伍前頭,他們一邊跑一邊咋呼嚷叫著時而荒謬絕倫時而又嚴肅認真得要命的順口溜,鼓動著夫子們的情緒,幾天下來,劉與田嗓音嘶啞,腳上起泡,說這隨從的活兒比推木輪車還要累,想辭職不幹。父親說:不幹割耳朵!劉、田摸摸耳朵,到底捨不得,只好繼續驢前驢後跟著跑,跟著嚷叫。其實,最倒黴的不是劉、田,而是父親胯下那匹小母驢。

如前所述,那匹小驢子是蛋黃顏色,這種顏色高貴溫暖,是堂皇的帝王之色,打死染匠也染不出來。世上毛驢千千萬萬,但具有如此純正蛋黃|色的,天下唯此一匹,怪不得父親放著那麼多身材高大、腿蹄矯健的大公驢不騎,單騎這匹小母驢。它除了色澤高貴外,還具有性格溫順,善解人意,脈脈含情,忍辱負重等寶貴品質。她生著兩隻銅鈴大眼,兩隻柔軟的大耳朵,一根粉紅溼潤的鼻樑,還有兩片柔軟多情的嘴唇,四隻小蹄子端正秀麗,沒有一點好挑剔了。這頭驢毫無疑問是驢群之花。她經常用水靈靈的大眼盯著父親看,父親頭朝下立在它的眼睛裡。它伸出舌頭舔著父親的手,好像隨時都要開口說話的樣子。父親不是傻瓜,自然非常深刻地感覺到了小毛驢對自己的深厚感情,他陷入一種矛盾心境:既盼望著騎它,又擔心自己長大沉重的身體壓折了它的脊樑骨。這矛盾一直延續到橫渡冰河那天才結束。

在父親英明又混賬的領導下,民夫連計程車氣調皮地高漲著,運糧車隊的前進速度日益加快。由原來的日行三十里四十里,進步到五十里六十里七十里,陰曆十月二十六日這一天終於達到了八十里。前線日益逼近,火藥的味道愈來愈濃,道路也愈來愈不成道路,有時不得不在收割後的泥濘稻田裡掙扎前進,人和驢通通遍體臭汗,氣喘吁吁。傍晚在一條河邊宿營時,有一個老太婆前來討飯吃,父親問她說離賈家屯還有多少裡,她說離賈家屯還有九十里路。賈家屯是距前線最近的華東野戰大軍糧草儲運站,也是民夫連此次艱難行程的目的地。

父親蹦了一尺高,翻了一個跟頭,站定,用他永不嘶啞的鋼嗓子吼叫:“弟兄們,聽著,離賈家屯還有九十里,明天晚上,我們就趕到了!”

劉長水和田生谷也扯著破嗓子吼叫,父親的小母驢積極響應號召,高聲鳴叫,是花腔女高音;四蹄彈動,是非洲踢踏舞。卸了套的毛驢們齊聲叫,民夫們齊聲喊,沉沉暮色裡,河邊一片歡騰。

……

這一夜父親難以入睡,他躺在一堆稻草上,仰望著漆黑天幕上的耀眼星辰,編織著明天的鼓動詞兒,最後的一天最艱難最光榮的一天決不能馬馬虎虎,鼓動詞兒要精彩、通俗、有嚼頭,要解飢解渴忘疲乏,編一套不容易。編著編著他眼皮粘澀,開始犯困,揮揮手,心裡想去他媽的明天再編,他相信自己是具有即興創作的天才。南方傳來沉悶的爆炸聲,地平線上閃爍著翠綠色的鎂光,一聲聲滾成團,一簇簇連成片,隨即是暴雨般的槍聲和隱隱約約似有似無的吼叫聲。他翻身爬起,血液升溫,心跳加劇,兩排牙齒下意識地摩擦著。南邊正在激戰,令他興奮。父親對大規模的戰爭有著強烈的興趣也有著淡淡的恐懼,他雖然從小就跟著爺爺玩槍殺人,基本上不畏生死,但對於這種集團大戰不太適應。父親成為一名出類拔萃的戰士,在淮海戰場上、在渡江戰役中、在朝鮮戰場上建立功勳,那是後事。他的成功得力於他的素質。名震四海的粟司令誇獎他是“天生的戰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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