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都放在一個灰褐色的包袱皮裡。罪民每年一般是在包袱裡擱四百兩左右的小票,十兩金,四個十兩的銀錠,八個五兩的小錠,再加二十兩上下的散碎銀子。他取走東西,又留下一張空的包袱皮。據罪民在窗邊暗暗觀察所見,他出入客棧、走在街上時,都沒拿包袱。”
桂淳摸摸下巴:“票和金子好拿,獨那些銀子,零零整整攏起來不算少,袖口靴襪筒裡不好塞,褲腰帶裡恐也掖不下。”
張屏問:“今年的錢財,有無被取走?”
卓西德道:“沒有!他死後,罪民冒險去小院瞧了,整個包袱好端端地在地磚下,分文未少。罪民又偷偷摸摸地帶回家了。當下正在罪民家!只是錢罪民又給取出來了,隨時可原樣包起,與那幾樣物件一同拿來呈上。”
張屏又問:“每次他留下的包袱皮與卓老闆包錢財的包袱皮是否為同一張?”
卓西德道:“罪民仔細瞧過,至少有兩年的肯定不是,包袱皮的沿邊,零星的線頭毛茬,不一樣。然又未見他拿過包袱。”
燕修問:“你覺得,他有無同黨?”
卓西德頓了一頓,謹慎道:“罪民沒親眼見過,他向罪民暗示過有,且挺有本事,能讓罪民與賀慶佑倒大黴的那種。第一回暗示,就是他與罪民籤契書時,罪民問他,大多人立契,都要去官府或找個可靠的人當見證,咱們是否也要個見證?他就冷笑說,你這是詐你爺爺哩,怎麼,還想在哪片野地裡悶爺爺一棍子?為你全家著想,休要存這個心。不信你可試試。”
桂淳挑眉:“若是我,索性就試試!”
卓西德苦笑:“大人身正磊落,自然豪邁。然罪民心虛,做買賣多年,凡事也好求穩妥,賀慶佑等於在他面前招了,鬧上官府,怕也不能脫身,有個萬一就是全完,眼下花點銀子可擺平,何必多生枝節?”Μ.166xs.cc
燕修再道:“之後又有什麼暗示?”
卓西德道:“有,之後罪民同他商議換地方,他又起疑,說,答應也可,但莫要串通什麼設什麼套誆騙你爺爺,否則,你老孃和婆娘常去哪裡燒香,你孫兒請哪位先生,你覺得爺爺知不知道?便是你全家縮在宅子裡,不買柴米油鹽,不出門。你家的牆頭有幾丈?用了多少木料,經不經得住火燒?”
桂淳驚詫:“皇都近側,京兆府治下,竟敢放此大話?真是忒過了!”
燕修淡淡道:“狂妄匪類,竟不懾於刑律。”
卓西德待他二人的話落音,又停了一瞬,方才再開口:“罪民也覺得,他話太狂,多半是為了糊弄嚇唬。但又想若他沒有同黨,怎敢貿然來訛,不怕我二人是個心狠手辣的,對他下手。他一個人又怎麼藏運錢財?可若有同黨,為什麼他死後幾天,包袱都沒人拿?小破院真的挺好進,同夥只要知道藏東西的地方,隨時可以拿走。”
桂淳再玩笑般道:“卓老闆將他進出動靜摸得這麼細緻,真沒想過,喀——?”
卓西德一顫,又從椅子上滑下:“萬萬沒有!大人明鑑!罪民見財起貪念確實罪無可恕,但行兇之事,萬萬不敢!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譬如這件虧心事,今日都會被抓出,何況人命之事?只要做下,絕不可能不被旁人知道!”
問話將近末了,張柳燕桂四人交換一個暫時沒其他要問的眼神,燕修先起身,慢條斯理道:“再耽誤卓老闆一會兒工夫,去方才你說的那座暫放錢款的小院一趟,可否?”
卓西德弓腰道:“捕頭大人此言,折煞罪民。任憑提審差遣。”
燕修又先去吩咐門外縣衙的差役。桂淳押著卓西德,與張屏、柳桐倚一道下樓。
客棧大門外面空地上停著四輛馬車,車邊守著幾個縣衙的差役。其中一個上前道:“謝大人特意吩咐,小的們與車馬聽由幾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