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檔次的獨門院落,食宿條件在古代來說算得上豪華。當天晚上,為了遮人耳目,我還是跟弗沙提婆一個房間,不過他睡外間,我和米兒睡裡間。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似乎一整夜,外面總傳來輾轉的聲音。
第二天我醒來時,弗沙提婆早就出去了。為防差錯,我不能出門,一整天待在屋裡心焦地等待曉萱到來。中午時分弗沙提婆回來了,跟我一起吃中飯。他是婚禮的經辦人,有很多事要籌備。婚禮按照呂光的意思在雀離大寺舉辦,場地便是主殿前的大塊廣場。而新房則是羅什在寺裡的房間,一個小小的院落。
聽他講著,心裡其實很苦澀。在寺院裡舉辦婚禮,以禪房做新房,觀禮的都是僧人,這樣的婚禮,還真是史上絕無僅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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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我是誰?(3)
“艾晴!”他將我的肩膀扳正,低頭柔聲說,“別想那麼多……”
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他放開我,臉上有些訕訕:“又忘了,漢人規矩,男女授受不親。我還有事,走了。”
看他匆忙要離開,我連忙叫住他。看著他發青的眼圈,猶豫一會兒,還是說出口:“你,要不要睡一會兒再出去?”
他愣住,轉眼明瞭。兩手輕拍一拍臉頰,有點苦笑:“這麼明顯嗎?”他用手摸著鼻子,嗯嗯兩聲,“肯定是昨晚蚊子太多了,攪得我一夜睡不著。”
我抬眼,對視上他淺灰色的瞳人。
“今晚一定要叫曉萱給我趕蚊子。”他哈哈笑了起來,邊笑邊往外走,“好了,真的要走了。還得去幫你打聽他的訊息呢。”
傍晚時分弗沙提婆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個戴面紗穿著華麗的龜茲女人。我正疑惑地看著,那個女人去掉面紗,原來是曉萱。弗沙提婆皺著眉頭告訴我,還是沒辦法見到羅什,不過打聽到羅什有按時吃東西,但絕大部分時間都在打坐唸經。他要我和曉萱換裝,然後讓我蒙著臉,最後秘密地帶著我去見龜茲王和王妃。
我對著坐在上首的白震和他的王妃盈盈跪拜。王妃走到我面前將我攙起,仔細打量我。她已近中年,身子發福,面目倒是很慈祥。她取下手上的金鐲子,看到我右手上已經戴著瑪瑙臂珠,便套進我的左手,鐲子有點大,晃晃蕩蕩的。
端詳一會兒,她嘆息著用吐火羅語說:“孩子,本該男方先說媒再定親的,現在,只能一切從簡了。不過,女方的彩禮,王和我都不會委屈你的。”
我鞠身再拜:“多謝王和王妃。艾晴一介平民,不敢受如此重禮。”
“你既已拜本王和王妃為義父義母,怎會再是平民呢?”白震也走近我,將佩戴的一塊獅子玉闕取下交給王妃,由王妃系在我腰上。
“你是龜茲公主,記住,你的名字叫阿竭耶末帝,不再是那個漢人名。”
白震說這話時,語氣中仍有不滿,瞪了弗沙提婆一眼。他回了一個滿不在乎的笑,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一下子將我帶回十一年前,他也是這樣肆意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註釋
①慧皎《高僧傳》中對阿竭耶末帝的記載:“時王女為尼。字阿竭耶末帝,博覽群經,特深禪要,雲已證二果。聞法喜踴,乃更設大集,請開方等經奧。什為推辯諸法皆空無我,分別陰界,假名非實。時會聽者,莫不悲感追悼恨悟之晚矣。”
五十三 一生唯一的婚禮(1)
“艾晴姐姐的面板真好,如凝脂一般光滑細膩,真是讓女人們羨慕呢。”曉萱讚道。
她給我梳妝打扮,按龜茲風俗在盤好的髮髻外戴上紗冠。我在江南長大,面板比起古代女子自然要細膩一些,喜歡戶外跑而曬出來的淡淡雀斑被脂粉遮掩住,此刻看上去倒真是唇紅齒白。尤其龜茲的婚服也是紅白相間,銅鏡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