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1月17日,我還是不得不回到家鄉,即便我能逃過一個暑假,但新年過節的日子我實在找不出不回去的理由,不得不去面對家鄉的陰暗面,以及我不敢去面對的那個女孩。
我也曾試圖調查過女孩的身份,可這難如登天。
王立文他們一家不許她再用曾經的身份在村裡生活,所有能證明她身份的那些東西都被王立文夫婦毀掉了,在她為他們家生下小孩之前,也不會讓她出村,所以她叫什麼名,出身在哪,幾乎無人知曉。
我也是從母親那裡打聽到的,只知道她叫張曼君,情報或許比較可靠,畢竟母親也是從賣人的那問來的。
母親大抵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很平靜的告訴我,神州這麼大,我該從哪找?你立文叔家,還有那些賣人的是不會隨便讓人接觸那姑娘的,至少在她生下孩子之前。
我起初也不死心,暗暗和他們較勁。
我曾遠遠聽見張曼君開口說話,口音是贛地的,便曾以外出做課題調查的理由前去贛地的執法者局打聽過失蹤人口的事。
可當看到密密麻麻的失蹤人員名單,厚如字典的尋人啟事時,我只覺得我看到了人類的罪孽深重。
我硬著頭皮翻完了也看完了,但結果是沒有翻出來的五個重名中,沒有一個人符合那女孩的特徵。
做到這點,我已有些心力交瘁。
我想母親可能是騙我了,要麼是那群雜種騙了母親,那女孩可能不叫張曼君。
我只能盡力在茫茫尋人啟事中尋找符合那女孩特點的人,這導致查詢進度非常緩慢。
我不敢和明浩說這事,我怕他嫌棄我,也可能是怕他嫌棄我的家人,就像我不敢面對自己的家鄉。
我現在發自心底的厭惡著,我曾喜歡的故土,和生活在那裡的人,包括我的父母……
1985年1月19日,我回到了家鄉,回來第一天,我就從母親那裡得知了張曼君的事,她前不久給王志成生了個孩子。
父親在飯桌上也說起了這事,並提到是個兒子。那會兒,我和母親都沒說話,母親似乎有些恐懼和低落,期間父親看了我幾眼,詢問起了我和明浩的關係,而我也很快跟著心底發寒。
因為生了孩子的關係,月子也坐完了,王立文他們一家已經不再管束張曼君,張曼君可以走出家門了,我也才有機會和她攀談。
一年不見,我發現她幾乎完全融入了村子的女性,至少外表上是的。
她見到我時,定定的看了我許久,我被看的發毛。
我以為她在記恨我,畢竟我作為女性,還是村子裡少有關心同情她處境的人,可我完全沒能救她脫離苦海,甚至在這一年裡都沒有見過她一次。
可是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卻讓我愣住了。
她跟我說了聲謝謝。
這讓我手足無措,迷惑不解。
我和她在村裡走著,但幾乎就是在村北那片區,她平靜的說必須讓鄰里見著她的存在,否則她的公公該說她了。
我知道王立文是個暴躁易怒的傢伙,事實上肯定遠比“說”這個程度要嚴重得多。
我發現她其實是個相當優秀的女孩,她懂得很多,至少比我的學識淵博,尤其是擅長宗教哲學一道,讓我自慚形愧。
我來找她本是打算說明自己的態度,我想搭救她,並順便安撫在這一年裡受盡折磨的她。
可沒想到她竟然如此隨和的與我談笑,而我也不知不覺忘記了她的處境,只當她是我大學的朋友那般相處的輕鬆愜意。
直到她說起自己曾在香萃大學的生活經歷,我才被她說的那些美好溫馨刺痛回了現實,深深為她感到心痛和不值。
我在和她路過四下無人的樹林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