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大感納悶,不過街道那一邊的小販們正鬧得沸反盈天的,當下也顧不上多問什麼,接過湯嬤嬤遞來的錢袋就下車了。
然後湯嬤嬤揚聲吩咐道:“龜板膠,咱們起程吧,要速速趕回家中。”
龜板膠苦著臉瞪著眼,探頭叫道:“老太太不好了不好了!咱們馬的馬蹄子不會動了,怎麼辦啊湯嬤嬤?”
“呸呸呸,”湯嬤嬤氣惱道,“老太太才剛剛變好了,你竟敢說她不好了,馴馬趕馬是你的老本行,你跟我們說也沒用呀!”說著從荷包裡取出一吊錢扔給龜板膠,“快去瞧瞧它們是不是相中路邊什麼吃食了,速速買給它們吃了,咱們好趕路!”
龜板膠接了那吊銅錢卻依然哭喪著臉,指著車前的三匹馬說:“您沒聽懂我的話啊嬤嬤,咱們的馬不是‘不想’走,它們是‘不會’走了,就跟石樁子一般定在那裡了!”
湯嬤嬤剛要呵斥他不許胡說八道,卻發現那三匹馬真如龜板膠說的一般,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裡,更準確地說是它們的下半身一動不動,上半身卻發狂的前後左右的掙扎,好像四個蹄子被地上伸出來的無形的手抓住了一般,這副情景落在湯嬤嬤眼中,只能用詭異二字來形容,“這是鬼打牆?”這是湯嬤嬤的第一反應。
“撲哧,”何當歸被逗樂了,面紗被吹得一鼓,“怎麼會?”
“撲哧,”馬車下同時響起了一個笑聲,“怎麼會?”不但話語跟何當歸說得一分不差,而且說話的時機也不早不晚的趕到一處,因此兩道聲音聽上去非常湊巧的重疊在了一起。
何當歸蹙眉看去,只見發笑之人就是剛才喝止小廝的那個男子。剛才沒有跟他打過照面,又聽見他說話聲音老成,還以為對方是個中年男子,如今一看才發現他雙目炯炯有神,唇邊還有未褪的笑意,原來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再仔細一看他的打扮,頭戴藍羅唐巾,身穿銀繡明藍長袍,長袍前襟的翻領像披風領子那樣豎起,腰繫銀灰雙穗條,足蹬一雙掐銀線飛鳳靴,聽口音又是地道的本地人,應該是揚州哪家的貴公子。
在她打量他的同時,對方也拿眼在她的面紗上和身上各轉了一圈,眼神中閃過興味的光芒,旋即轉頭對老太太笑道:“讓羅老太君受驚,是小侄之過,剛才不知車裡坐的是老太君,以致讓兩個小廝出言不遜衝撞了您,真是萬分抱歉。至於這三匹馬,是我用一點小手段定住了馬蹄,只因我瞧著它們的樣子不太對勁。”
老太太瞧著眼前的俊朗少年有兩分眼熟,再聽他的語氣分明又是認得自己的,想了一想方問道:“莫非你是城南風家的……揚哥兒,你是九姑的侄兒揚哥兒吧?”剛開始只是覺得眼熟,認出來之後才發現,他跟風九姑當年領來給自己看的那個男孩子是一模一樣的眉眼,笑起來都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沒想到老太君還記得我,”貴公子含笑作揖道,“小侄風揚給老太君見禮,老太君萬福金安。”
老太太驚喜地瞧著眼前的貴公子,眯眼笑道:“還真是揚哥兒啊,你姑姑常提起你呢,說今年聽風家的人說你從北方回來了,人長大了也有本事了,如今一見真是變成大小夥子了!”
風家在揚州一帶雖然也是一個能呼風喚雨的大家族,可是卻跟羅家、關家和孫家等世家貴族不同,風家和羅家彼此之間也沒有多少交集,若不是因為風九姑住在羅家的原因,老太太也不會見過這個叫做風揚的小輩。
風家沒有人在朝為官,是三代之前靠航運起家的,祖輩手中也就三四條小小的貨船,在大運河上跑跑貨運買賣,早年因為殺了幾個蒙古兵,為逃避官府的緝捕而參加了義軍,不過投的是陳友諒的漢軍,幾年後見情勢不對就抽身而出了,仍然回到運河上發展航運,如今風家有著京城風家和揚州風家兩脈,是財勢廣大的南方新貴。
京城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