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沒走幾步就歪倒了,宋知畫大喊“婆婆”,完全沒有反應。老夫人歪倒的地方離屏風不遠,柏煬柏揶揄道:“丫頭,你不是濟世為懷的大夫嗎,去救那個老太婆呀。”
何當歸眯著眼睛說:“不急,早晚會把我牽扯進去。”
就像是印證她的話似的,宋知畫抬起頭,焦急地四望求助,看見半透明的屏風後坐著何當歸,雙眼一亮,叫道:“郡主醫術高明,快幫我婆婆看看吧!”
何當歸剛救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丫鬟,現在若推辭救老夫人,老夫人再因此有個三長兩短,肯定會招致關家人的怨恨。她撣撣裙裾站起來,走到老夫人暈倒的地方一看,診斷說:“老夫人的刀傷不但沒好,惡化得更嚴重了,最好找善治金瘡的郎中給看看。我不擅長,恐怕無能為力。”
宋知畫焦急地說:“醫術是一通百通的,好大夫治什麼病都強過庸醫。郡主救救我婆婆吧,我家藥廬裡的藥隨郡主取用。”
柏煬柏皺眉,有個陷阱被挖下了,等何當歸去跳的第六感若隱若現。但何當歸出人意料地通融,應道:“既蒙關夫人信任,我就勉力試一試吧,貴府如果有更高明的大夫,還是叫過來一起會診比較好。”
離園子最近的千書閣被騰出來,作為醫治之所。因為李大人發過話,去歇息的人數只限三人,宋知畫就很自覺地留下了,讓何當歸和關琳陪同老夫人去治傷。
進了千書閣就聞見一股很濃重的檀香混合鼻菸的氣味,何當歸和關琳聞著提神,關老夫人卻咳得更厲害了。
“要不要把香掐了,開啟窗子?”何當歸詢問。屋裡一個伺候的人都沒留,做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為。關琳因為剛跟董氏大吵一架的緣故,現在只顧著哭,什麼都不理。
老夫人大咳著,擺手說:“不必,老身喜歡嗅這個味道。”
何當歸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過了一會兒,藥廬的藥送來很多,何當歸挑了一瓶藥丸,放到老夫人枕邊上。老夫人擰著眉心,睡得連看的人都覺得累。何當歸也不喊醒她吃藥,倘若診斷無誤的話,老夫人早就不用吃藥了。
“那個……郡主……”關琳突然喚道,“能借一步說話嗎?”
何當歸聳著肩膀說:“關小姐想找人傾訴的話,可以找關夫人說,我是個外人,有些話不方便說。”
“其實我……有身孕了。”關琳憋了老一陣子才憋出這麼一句。
這句話是很驚悚的,關琳說完就跑出去了。何當歸不由自主地跟出去,好奇心,每個人都不缺。何況跟老夫人單獨共處一室,總感覺有什麼陰謀在空氣裡發酵。
何當歸出了門,就見關琳背對著她,望著月亮說:“羅少夫人無理取鬧,是因為我總往羅家跑,連他們進揚州大牢的時候,我還去看過他們一次。但她不知道,我去看的不是大少爺羅白前,而是二少爺羅白及,我……有他的孩子了,完全不知該怎麼辦。”
何當歸考慮一刻,告訴她:“羅白及和他父親做過一段時間長白山藥材生意,你真想跟他在一起的話,可以派人捎話給他,讓他三媒六聘來關家提親。”
關琳嘆息地撫著小腹說:“沒用的,老夫人不會同意我嫁給他,就算羅家失勢之前,這門親事都是千難萬難,更別說現在了,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羅二少爺考取功名,入朝為官,老夫人才可能會認可他。”
何當歸否定道:“二表哥似乎沒有入仕的志向,當然,他或許會為孩子做出讓步。無論如何,等把這個訊息通知了他再說吧。”
關琳背朝著她點點頭,動作似乎在拭淚。
“哦!”
何當歸突然叫道:“屋裡的鼻菸,你剛剛嗅了不少吧?那個可是孕婦不宜的寒性菸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