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換何當歸瞪眼了,“彭時,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著我的面傷害我的人,你要與我為敵嗎?”
血刀擱在桌沿上,彭時一言不發地走近,直到近得讓何當歸嗅到他身上的血腥氣。她能感覺得出,彭時是從有死亡氣息的地方跑過來的,他袍角的每一點血跡,都煞氣逼人。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不慎絆在桌角上,將要跌倒的時候,彭時扶正了她,鐵鉗一樣的臂膀從後面扣住她的腰。
“放開。”何當歸冷了臉龐。
彭時的手臂沒有鬆開,另一手卻遞上了兩樣東西:富貴長生金鎖,以及……彎月玉玦。何當歸一眼就認出,這是她最想要的那塊玉,原本屬於她的那一塊胎裡帶來的玉!
她奪過玉玦和金鎖,驚喜地問:“你從哪裡弄來的?”
彭時如實相告說:“玉是柏煬柏交給我的,還讓我傳句話給你——他被他娘纏住了,請你有空時去救救他。”
“柏煬柏,的娘?”何當歸蹙眉。
彭時點頭道:“這是他的原話,我也不明白他什麼意思,只是代他傳話。”
“哦。”何當歸明白了,柏煬柏假扮成仙草郡主,在公主府裡住得樂不思蜀,最後就出不來了。她不著痕跡地撤出彭時的懷抱,在荷包裡找到他的東宮衛軍兵符,微笑遞給他,“總算你守信用,我的野心小,留著這個也派不上用場,還你了。”
彭時接過兵符的同時,突然反手一抓,緊扣住了她的脈門,揚唇道:“三妹妹你的野心小,我的野心卻很大。我信守了對你的承諾,作為回報,你是否該幫我一個小忙呢?”
何當歸裝作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問:“什麼小忙?”長袖遮掩下的指縫裡,銀針的尖端倏然一亮。
彭時緩緩前傾腰身,黑瞳暗得照不進一絲光線,他開口要求道:“幫我取得長孫殿下的信任,在朱允炆的面前,每當我‘懇求’你做什麼事時,你就看在咱們的交情上,做好我要求的每一件事。事成之後,咱們就扯平了。”
“好,我答應你,”何當歸毫不猶豫地說,“我會在朱允炆面前好好演戲,你可以放開我了。”
彭時鬆開她,然後揚手一拋,將一粒黑色的丸狀物彈進了蟬衣大張著的嘴巴里。昏迷中的蟬衣下意識地吞嚥,吃下了那個東西。何當歸沒料到彭時如此卑鄙,氣得將手中針全數拍進他的胸口,兇狠地問:“你給她吃了什麼?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威脅到我?”說著舉起了桌上的刀。
彭時中針,仰面躺倒在地上,卻絲毫不顯驚慌,意態閒散地笑道:“三妹妹別慌,那只是我制的一些藥力輕微的藥散,跟你喂寧王吃的不是一種藥,卻有一點相似——我的藥散只我有解藥,你的藥只你有解藥。”
刀柄從何當歸手中滑脫,她全身彷彿浸在了冰水裡,一時很涼,一時又腦門發熱。這一下,她終於弄懂了一件事:“你的主子是寧王,你背叛了皇長孫。”
彭時無所謂地聳聳肩,“郡主此言差矣,我從未效忠過朱允炆,雙方只是各取所需的短期合作,所以談不上‘背叛’一說。而寧王殿下,他是我非常欣賞的人,也是我選定的未來天下之主。”
“我對你和朱允炆、朱權的關係不感興趣,至於朱家天下誰主,是朱家人才關心的問題。”何當歸冷冷道,“我奉勸你立刻交出解藥,如果你不想讓我找朱允炆談心的話。”
這時,遠處響起一排腳步聲,是衝著這個地方來的,何當歸和彭時都聽見了。何當歸心裡有幾分急躁,彭時卻不緊不慢地說:“等咱們的交易達成之後,你的解藥換我的解藥,這樣咱們就再次扯平了。”頓了頓又說,“不對,你還欠我一次。”
“我欠你什麼?”
腳步聲越來越近,依稀還能聽見愣小子彭漸的說話聲。
彭時四仰八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