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瑄,不見了!能保護她的人,跑哪兒去了?
“請問,剛才買山楂的那個男人去了哪裡?”她小跑著上去問山楂小販。小販抬頭看她,友善一笑,然而就在雙唇開啟的一瞬間,他的瞳仁先擴大了一圈,驚喘並驚叫道:“啊啊!殺人了!”
“漱拉——”
一柄明晃晃的鋼刀,一氣穿透了兩個人。
何當歸只覺得肩頭一陣劇痛,回頭看過去時,她的後背上緊緊貼著一個人,雖然是背對著她站著,但看衣飾就能認出,他是朱權。
有一柄鋼刀從那一端貫穿了他的胸口後,又直插進她的肩頭。她拼力向後扭頭,能用餘光瞧見,站在朱權身前、手握長刀刀柄的那個男人,是煞氣逼人的殺神廖之遠。廖之遠的一把刀貫穿了朱權的胸口和她的肩頭,其刀身寒如玄冰,瞬間冰封了她的血液。
賣山楂的小販早已嚇傻了,手腳並用地爬開,哆哆嗦嗦地滾到一處臺階後面,怯怯露出一隻眼睛,打量那一雙背對背被長刀穿過的男女。但見兩人面容竟然都是一派平靜,女子眸中有詫異,而那個高大英挺的男人,生著一雙晶石般的茶色瞳仁,唇邊帶點淺淡笑意,讓人讀出點兒傷感意味。
何當歸回過頭,平視前方,平靜的口吻發問:“為什麼?你明知道,我絕對不會感激你,我只巴著從來沒認識過你。為什麼救我?”
朱權也平視前方,目光掠過廖之遠,穿透某處虛空的蒼穹,勾唇道:“沒想到重活一次,壯志不得伸,卻是這樣的死法兒。”
“你是他?”何當歸恍然明白了什麼,問出第三第四人都絕對聽不懂的問題,“你是朱權?”
朱權頷首笑道:“認出夫君來了,難得。”兩排牙齒被殷紅的血染上色,他的笑容一波波擴散到最大,表情中的含義卻讓人不忍直視。
“你、你怎麼還活著?”何當歸眸中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我龜息幾個月,奪舍佔了這副身體,”將死之人,他不作隱瞞地道出實情,“上個月底裡才完全成功,將他的元神固鎖在體內,辦到這些事,消耗了我大量的元氣,否則我又怎會連這死小子的對手都不是。何等諷刺,我滿盤的縝密計劃,竟然還沒起飛就折翼了。”
此時,“死小子”廖之遠也從殺妄的魔怔中脫出來,見他一刀殺了寧王與何當歸兩個人,一時呆怔怔的鬆開刀柄,雙臂失力下垂著,不能作出任何反應。
朱權勾唇,繼續說道:“早知就不鎖著朱權那小子了,讓他也幫我分擔一些,現在可好,我一人的元神吃了這一刀的寒氣,且又正中胸口,怕是活不成了呢……這一回,我是真要走了……逸逸,你可有話要跟我說?”
“……”何當歸抿了抿乾涸的唇,終究無話可說。
朱權又噙血發笑,道:“為了你,第二次放逐我胸中的丘壑,真是不甘心。你說,我是不是很悲劇?”
何當歸但覺無限寒意從肩頭的傷口蔓延,浸透了她全身的血液,也冰封了她的聲音。話出口時是冷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她說:“你救我一百次,我也不會感激你,遇見你是我命裡的劫,我只願劫滿災消,生生世世做你的陌路人。”
“救你一百次,也抵不上害死你的那一次……”朱權低低重複了兩遍,旋即又笑道,“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何當歸不解。
朱權笑道:“你一向恩怨分明,滴水之恩湧泉以報,獨獨對我卻不是這樣,可見……在你心裡,我還是最特殊的那一個,這一點連孟瑄都及不上。”
何當歸無話可說,都是兩個死人了,誰還跟他分辯這些。她有遺言,也要攢著她的力氣,說給孟瑄聽——
孟瑄,孟瑄,才你一個轉身不見的工夫,我就死在這裡了。我知道一定會傷心自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