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外的何當歸也是一陣錯愕,她瞧見,那間屋一角的一瓶臘梅枯枝,無根之物,竟也盛放出幾朵花苞,交錯在烏紫的梅枝上,眼看就要吐出朵朵鮮花。這究竟是什麼怪異情形?是柏煬柏作法召來的奇異景象嗎?
柏煬柏也同樣驚訝,瞪著窗外突然出現的一大片屋宇,問:“那些是什麼東西?”
朱權攬著被筒,迷迷糊糊地答道:“我怎知道。”
何當歸雙目瞪成不可置信的圓,那一片屋宇……莫不是揚州羅府聽竹院中的屋舍?只是看那樣子,大部分房屋已經東倒西歪,搖搖欲墜了。遠在千里之外的東西,怎麼跑到王府中了?那可是一整片屋宇群!絕非人力能辦得到!
柏煬柏掐指一算,立時沉下臉對朱權說:“我在王府外布的陣法被破壞了,不知是有人故意弄壞,不讓我救何丫頭,還是天意如此,被人無意觸動了關節處。如今陣法暴走,也沒有逆轉的可能性,我也不知這片屋宇要將我們帶到何處去,不過只要有機會救回何丫頭,總要試上一試,這是我對她的承諾——你放開,我要抱她進那些屋裡去!”
朱權死抓著被子不肯撒手,冷哼道:“這分明是你做的一場戲,想嚇唬我交出逸逸,你好帶她去逍遙自在。你休想騙到我,你休想帶走逸逸,她是我的。”說著此話時,他的雙目流出兩行血淚,血色越流越深,最後變成漆黑的稠血,看起來分外怖人。
柏煬柏一捶床柱,恨聲大呼曰:“晚了晚了!你的情蠱發作了,我讓你封住經脈,你為什麼不聽!本來還有救的!”
朱權的手虛張著往前一抓,疑惑地問:“逸逸,你遮住我的眼睛了嗎?為什麼突然變黑了。”
柏煬柏流出一滴淚,問:“你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
朱權默然片刻,說:“要是你不想做寧王,就去找常諾來做,我有三萬死士,我一死,朱棣不會放過他們,讓寧王繼續住在王府吧。”
柏煬柏連連搖頭,嘆道:“當初若你聽我的話,早早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你又何至於落到今天這一步,如今身中情蠱,才讓你的真性情露出來一點,如今說什麼都太遲了……”
朱權暴躁地大喝道:“什麼情蠱不情蠱,我跟逸逸的感情一直都是這麼好,柏煬柏你是不是嫉妒!”
柏煬柏也急了:“你快點放開她,她已經不屬於這裡了,少時陣法會重新走一遍,到時說不定還有一線機會救她,我給你寫一封遺書,你在此等人救援,我要帶她去那一片屋……”
話音中斷,只因朱權懷中的被筒直直飛出,飛進屋外那一片黑洞洞的殘垣斷壁中,此事發生在瞬息間,整個被筒如一支離弦之箭,轉眼就消失於那個未知的存在中。
柏煬柏憑空一抓,牽動傷勢,再噴一口血霧。他按著受傷的左肩,一步一步往屋外走去,丟下一句“抱歉不能給你寫遺書了,你順便幫我寫一封吧,就說大過門絕學從此失傳了,本門遺物全數在揚州城郊,讓孟家七公子去找吧。”說著他口中唸唸有詞,接近那片詭異屋宇。
瞎了眼的朱權在床上胡亂摸了兩下,憤然道:“柏煬柏你又騙我!你偷走我的逸逸,你還我逸逸,誰也不能再搶走她!”
朱權飛身撲出,一掌將柏煬柏揮到一邊,又繼續飛身向前衝,直衝進那片殘垣斷壁之中。柏煬柏的“要念《白同參易經?下》”的淒厲之聲,與徹天響的爆炸聲同時響起,整片屋宇拔地而起,瞬間消失在冥冥的黑暗虛空,不知是飛上了無邊無際的星空,還是墜入了地底下萬丈之遙的黑崖。
周遭的半空之中是化作萬點紅的血肉,不知是屬於那消失二人中誰的,抑或是那二人的都有。
“啪!”有樣東西落在柏煬柏腳下。
他撿起那一片破碎的通透綠玉,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