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正灼燒他腰間的羊脂玉佩。
\"這些漕幫兄弟後背刻的,可是前朝工部豢養的水鬼紋?\"李明將鑰匙拋給柳葉兒,少女腕間的蚌殼鏈突然展開成羅盤,\"王員外祖上在至元年間,莫不是專管河工的...\"
\"妖言惑眾!\"大地主甲肥碩身軀突然暴起,袖中寒光直取李明咽喉。
沐春的雁翎刀後發先至,刀背拍碎他腕骨時,一柄鑲著螺旋紋的青銅短匕噹啷落地。
柳葉兒忽然輕呼:\"公子快看!\"她手中羅盤指標瘋狂旋轉,被俘漢子們的血珠竟凌空凝成水脈圖,與觀測塔牆上的圖紙完美重合。
圍觀人群中幾個老農突然跪下:\"這...這是洪武三年的分水圖啊!\"
晨光破曉時,十二鄉紳的轎輦歪斜在渠堤旁。
大地主甲的織金綢袍被撕開三道裂口,露出內襯上暗繡的螺旋水紋。
宋訥捧著賬冊的手在發抖:\"這些田契的騎縫章...竟都是前朝工部的蜂巢印!\"
\"王員外祖上三代私吞治河銀兩的證據,沐將軍昨夜已從貴府地窖請出來了。\"李明輕撫柳葉兒鬢邊碎髮,少女會意地展開一卷泛黃絹帛,上面硃砂勾勒的貪汙數目讓鄉紳們面如死灰。
渠水開閘的轟鳴聲中,八百個蜂巢陶罐同時震動。
清流沿著銅鏡指引的路線奔騰,鹽鹼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白霜。
老農顫巍巍捧起黑土,渾濁淚水滴在嫩綠稻苗上:\"活了!
鹽灘子長出莊稼了!\"
柳葉兒忽然扯了扯李明袖口,蔥白手指指向東南。
二十架新式水車正在晨光中運轉,齒輪咬合聲與陶罐共鳴交織成奇特的韻律。
少女髮間玉簪不知何時化作螺旋狀玉符,隨著水聲輕輕震顫。
\"重九大人!\"滿身泥漿的工匠頭目狂奔而來,手中量天尺指著正在抬升的水位標,\"按照您教的等差數列,支渠分水量比預期多了三成!\"
李明笑而不語,指尖在柳葉兒掌心畫了個π符號。
少女耳尖泛紅,卻將懷中算盤撥得噼啪作響:\"公子,若是將增壓陶罐陣列改為六邊形排布,灌溉效率還能提升...\"
歡呼聲忽然如潮水般湧來。
渠畔跪倒的百姓們捧著新收的麥穗,幾個膽大的孩童正往銅鏡上潑水,看著折射的虹光咯咯直笑。
沐春按刀立於瞭望臺,忽然瞳孔微縮——三里外的荒灘上,七個銅鏡不知何時組成了北斗形狀。
暮色降臨時,李明獨自站在觀測塔頂。
他手中青銅鑰匙正在發燙,月光下投射出的光影不再是小孔成像的簡單圖案,而是緩緩旋轉的立體幾何模型。
塔下傳來柳葉兒清亮的報數聲,少女正在用他教的微積分計算明日分水量。
\"公子!\"柳葉兒提著裙襬奔上塔樓,髮間玉簪不知何時嵌著塊螺旋紋青玉,\"方才驗算時,發現蜂巢陶罐的共振頻率...\"她突然頓住,杏眼睜得滾圓——李明手中的青銅鑰匙竟懸浮在半空,尖端直指紫微星方向。
三十里外新劃定的工程段上,沐春舉著火把蹲在泥坑前。
兵士們剛挖出的石碑刻滿螺旋紋路,碑文在火光中泛著血絲:\"至順三年,汴梁水監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