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儀呢?!”
宮女們跪了一地,噤若寒蟬。只有他的迴音在殿內繞樑不絕。
福公公低聲下令,將所有人都驅出殿去在外罰跪,昏厥的玉茗也被抬走。
這裡只剩下司馬昭顏,和一心保護他的福公公。
他顫顫巍巍走到書案前,前日的畫像安然癱在那裡,缺了方方正正的一角。畫像下方,一首《卜運算元》玲瓏飄逸。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她笑得那樣明媚,卻狡黠無比!
夕蓮,你不守信!你怎麼可以拋棄自己的夫君和孩兒!
他歇斯底里高呼:“你不守誓言——!”
他面容扭曲,眼淚淌滿臉頰,在煙花下流光溢彩。
他終是留不住她,一點點也留不住……無力退了幾步,靠著牆角慢慢滑下,緊緊蜷縮成一團。他畏寒,他怕黑,他喜歡晶亮的東西,好比星星、好比夕蓮。可是生命中唯一的光彩也要棄他而去,剩下是永遠無奈的寂寞。
如果他還是白痴,該多好。如果他永遠是她的司馬昭顏,該有多好。
福公公痛心疾首,抹了抹眼角問:“皇上,追麼?走不遠的。”
他微微抬頭,模糊的視線中只有紛紛飄曳的簾幔,就像一條條水蛇,纏住他的心。她走不遠的,追嗎?像上次一樣把她追回來。可是那又怎樣,他們還可能像夫妻一樣日日依偎、同食共寢麼?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他緊閉雙目,哭著嘶吼出一句他寧死也不願說的話:“不追!讓她走——!”
然後他聽見自己心底有種血脈迸裂的聲音,或許一生,就這樣結束了。
疾馳的馬車一路向南,喧囂和熱鬧逐漸隱去,繁華旖旎不過是一場舊夢。
夕蓮懷抱著嬌俏可愛的女嬰,笑靨如花。
陳司瑤回望滿天燦爛的煙火,熱淚盈眶。
“娘子……好餓,我好餓……”
“官人,噓……別吵,我們使勁趕路,到了江南就可以休息了!”
夕蓮也哄他:“哥哥,你乖乖睡覺好不好?你看婉兒都睡了呢!她比你乖!”
盧予淳拍著手瘋笑:“好乖好乖!我也要睡覺!”
陳司瑤攬著他,溫柔道:“睡吧,睡一覺,什麼都過去了。”
盧予淳溫順窩在陳司瑤懷裡,俊秀的面容從未如此憨詳。
陳司瑤鬆了口氣,感激望著夕蓮:“沒想到你還會救他。”
“這世上,最無憂無慮的人,是傻子和瘋子。他都不憂慮了,那我們還計較什麼?”
“可是你為何……寧願搭上自己救我們走?司馬昭顏一定會四處尋你……”
夕蓮輕鬆一笑。“他的江山,我還給他了。我不再欠他什麼,他不會找我。”
“你捨得嗎?”陳司瑤伸手輕撫她紅腫的眼睛,“你哭了很久才下的決心吧?你們倆走到現在可不容易。”
夕蓮垂目,凝視包袱裡露出一截的牌位,低聲說:“現在的他,不是我的司馬昭顏了。韋娘、和母親一定會懂我,帝王給不了的,是愛情裡最重要的唯一。”
她含淚微笑,眉毛一挑說:“我捨不得他,更捨不得我自己。我曾發誓說離開他就折壽十年,可我呆在宮裡恐怕要折壽二十年,姐姐說,十年與二十年,哪個更划算?”
陳司瑤掩口而笑,卻深深明白這話中的苦澀。如今的她們,只能苦中作樂。
“對了,你是怎麼拿到那道密旨的呢?”
“密旨麼?那還不簡單!前日我騙司馬昭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