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是如何出手的,只能聽到掌勢帶起的風聲。
那風聲並不大,卻像是刻意被放慢了一般。
“呃——”
伴隨著身後傳來的痛苦呻/吟聲,謝泠也察覺到楚留香緊繃的身體總算有了片刻的放鬆。
黑衣人躺在了簷頂,大口喘著氣,再用不上力起身來。他的手裡還拿著謝泠的一隻鞋,楚留香安撫似的用空著的那隻手拍了拍謝泠的背,給她順了一下氣,語氣比過往緩上不少,他說:“沒事了。”
謝泠腳疼得根本站不穩,也克服不了對這個高度的恐懼感,就差沒哭出來了,再低頭一看自己的鞋還在那傢伙手上,頓時無言。
楚留香扶著她,傾身幫她取下那隻鞋,看向她時斂了些笑意,“先下去吧。”
和被抱上來時不一樣的是,被抱下去時楚留香看著她發白的臉色,連橫抱都沒用上,直接以這種掛在他肩頭的姿態將人送到了地面上。
謝泠只能單腳站著,且尚未緩過神來,甚至忘了要先鬆開手裡揪著的楚留香的衣襟,幸好對方也不在意,又安慰她一遍,“沒事了。”
“我……抱、抱歉。”她雖然仍忍不住覺得委屈,但想到這事的罪魁禍首大約還是自己,楚留香只是個被拖累的,還是先開口道了一句歉。
楚留香卻搖搖頭,彎腰幫她把鞋穿好,知道她腳還疼著,動作很輕。
“還是我抱謝姑娘過去吧。”他盯著她被扭至錯位的腳腕,嘆了一口氣,“又要得罪謝姑娘。”
哪怕謝泠臉皮再厚,也知道這事他其實完全沒必要管,心中自然過意不去,下意識地擺擺手道:“算了,我自己走吧。”
“沒法走的。”楚留香失笑,“謝姑娘在西門醫館幫工,應當知道骨頭錯位後不能亂動吧?”
謝泠:“……”
最後還是沒有抱成。
謝泠趴在他背上向著花府的方向過去的時候,頭一次覺得這條街居然有這麼長。
她能夠聞到身下的藍色長衫不知何時染上尚未散盡的臘梅香氣,其實這種香氣與楚留香一點都不襯,但縈繞鼻間居然也並無任何違和之感。
可能是這一刻的氣氛太好□□靜,謝泠才安定些許的心情又變得極為複雜,甚至摻雜幾絲難受。
的確她活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陣仗的打鬥,拳拳到肉,掌掌觸身,不是對面被打至再無還手之力便是她落入敵手。
這種她最不想面對的局面,居然還是來臨了,而且還這麼快。
我只是想好好過日子有吃有穿而已,原來這都這麼難,她忍不住想。
穿越至今近十七年,謝泠頭一次生出了這般挫敗的感覺,這是連父母死後自己沒錢養謝星時都不曾出現過的情緒,豈料來勢兇猛,根本不給她任何的緩衝時間。
而且腳腕處還時時傳來鑽心的疼痛。
太難受了。
楚留香揹著她,自然能感受到她略微顫抖的身體,雖然幅度很輕,但終是沒能遮掩住,更何況還有溫熱的眼淚直接直接落至他脖頸上。
“謝姑娘——”
“你別說話。”謝泠急忙打斷他,“我一會兒就好了,就一會兒。”
說到最後時尾音仍不可抑制地帶了些哭腔。
從後頸滑下來的淚珠也越來越多。
楚留香想了想,還是停了下來,從袖中摸出一方手帕往後遞去。
謝泠接了過去,聲音比之前更悶,“……我洗過後再還你。”
他想說不用,但想了想謝泠的性格,還是將話吞了回去。
這不長不短的半條街走到盡頭時,花府的大門終於到了,謝泠也止住了哭。
花府的小廝早在門前候著,態度極為恭敬,亦不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