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那汪孚林找人演戲!”
汪尚寧有些惱怒地瞪了汪幼旻一眼。見其死死盯著樓下的場面,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眼神,他之前對這個侄孫的那些讚賞全都轉化成了不滿。果然是歹竹出不了好筍,汪尚宣這麼個一事無成的祖父,怎麼可能養出一個沉得住氣的孫子?
狀元樓下,汪孚林親手把那些下跪的鄉民給一個個攙扶了起來,同時又示意其他要跟風的人不必如此。最後,他才退到了原位,大聲說道:“各位,之前歙縣南溪南鄉民打砸了一家米行,這確實是他們犯法在先,可那些米行糧店因此就不收歙人的糧食,實在是欺人太甚!之前還有其他五縣的鄉民幸災樂禍,覺得是我們沒理在先,可結果如何?就算是他們五縣的人賣糧,糧價還不是比從前又跌了兩分銀子!”
“所以,所謂的義店,我也沒怎麼多想,純粹是聽到不收歙人糧食的訊息,滿腔義憤,拉了好友程公子,又承蒙戚家軍的戚百戶帶著其他老卒仗義疏財,就連大家今天看到的義店,都是臨時在徵輸庫旁邊找到,好說歹說向居戶借的三間屋子!今天,我把歙縣各位有名望的鄉宦士紳全都請到了這裡,就是希望大家能在義店之中都湊一份子,能夠讓更多的歙民受惠!南溪南吳老先生因為知道訊息得遲,卻還有感於本村鄉民的遭遇,慨然捐助二百兩……”
此時此刻,樓上的人終於全都聽清楚了。敢情汪孚林今天並不僅僅是下帖邀約眾人來商議,而是先斬後奏,直接就把攤子支應了起來!
而被點名的南溪南吳中明族叔吳老員外,這會兒則是面色霽和,心想自己看在程老爺和汪道昆面子上捐了二百兩,到底沒白出。否則就因為自家村裡那些按捺不住火氣的混球惹出事端,南溪南可是要被那些賣不出糧食的歙民戳著脊樑骨罵死了!
四周圍的那些歙縣鄉民,聽著汪孚林這慷慨激昂的話,又何止一丁點感動。大半天前,他們還被人吊在懸崖上,可現如今卻終於腳踏實地了!
此前,儘管五縣米行糧店都放出訊息說是不收歙人賣糧,可仍然不停地有一撥撥的歙人從四鄉八里趕到城裡,準備趕在完稅期限之前,把夏稅給清了,以免回頭遭到飛派白糧。至於其餘五縣百姓,也有住得距離城裡近的人,選擇了先到這裡賣糧,然後拿著銀子到各自縣城徵輸庫去完稅。最初聽到米行糧店不收歙人的糧食,他們還有些幸災樂禍,可當這些五縣鄉民聽到夥計又或者掌櫃報價的時候,卻一下子又懵了。
遭遇這樣一場鬧事之後,所有米行的糧食買入價不漲反跌,從大麥小麥到大米穀子又跌了兩分銀子!
這下子,看別人熱鬧的心思全都沒了。儘管只是一石糧食差兩分,可十石八石呢?到手的銀子縮水,完稅之後,還有多少夠自家餬口?
從歙縣名流大會的這天一大早開始,最初那些賣糧不成滯留城中露天宿夜的歙縣鄉民。趙五爺就親自帶著民壯一個個遊說。告訴他們已經找到了賣糧的地方。儘管也有人將信將疑。更有人疑心是否會遭到壓價,可領路的人帶著他們,從府城到縣城一家家米行糧店問價轉下來,最後來到了歙縣徵輸庫旁邊,一處標著義店二字的大院外。而這裡的糧價標牌,赫然比他們剛剛打探到所有糧店的糧價都高三分!
即便如此,仍舊有人不敢相信天上掉餡餅。陸陸續續被趙五爺麾下的民壯給“拐騙”到了這裡的,足足有上百人。絕大多數是為了交齊夏稅而趕來的,也有鄉民是因為今年多收了幾鬥幾石,想換了錢買點東西帶回去。在他們亂糟糟的詢問聲中,便有一個十五六歲一身青衫的少年神氣活現地從裡頭出來,而在他身後,還跟著眇了一目卻不減威武雄壯的戚良。
葉青龍做夢都沒想到,汪孚林之前說的給他一家店,竟然是眼下這麼一個狀況。儘管義店的兩個大東家汪孚林和程乃軒都在狀元樓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