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在相互交換眼色,還有人只瞅了倒黴的汪尚寧兩眼,就繼續分神往樓下的汪孚林瞥看。儘管並非每一個人都看好汪孚林主導的那個勞什子義店,但就憑今天汪孚林聲東擊西,先斬後奏的表現,他們就能夠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一點。
隨著罷官後回鄉隱居很少離開松明山的汪道昆重新入朝,松明山汪氏已經重回前列,而汪老太爺卻已經日暮西山。時日無多。
狀元樓東家洪仁武眼看汪幼旻叫了隨行家人上來。火燒火燎抬了汪尚寧下去。繼而把人扶上了滑竿,臨走前還對被人圍在當中的汪孚林投以怨怒的一睹,他只覺得今天實在是種種變化應接不暇。情知汪小秀才一時半會脫身不得,他便上樓問了一聲程乃軒,得到程大公子即刻開席的指示,他立刻下去安排,不會兒,兩張圓席面便支了起來。各種美酒佳餚紛紛送上,可除了程老爺這般常年在外很少回鄉的人,沒幾個還有興致大吃大喝。
於是,程大公子就成了香餑餑,每個人都在打探,汪小秀才計劃之後的財力支撐。對於這個,程乃軒立刻拿出了他從小忽悠祖母和母親的本事,說得天花亂墜,滔滔不絕,甚至還神秘兮兮地透露了一件事。就在昨天。汪孚林還往歙縣一家挺知名的錢鋪裡,用松明山汪氏的名頭。存了三千兩銀子。看到那一張張若有所思的臉,他簡直是得意極了。
誰會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汪道昆的錢,而是戚家軍那些將兵的錢?月息三分,在徽州地界不算很高的高利貸,勝在老字號,安全穩妥!
至於真正的本錢,可憐見的他把私房錢全都給押上了,至於汪孚林自己,明明之前口口聲聲說沒錢,卻不知道還從哪兒挪了一千兩過來!
汪小秀才好容易把鄉民給勸離了,請大家該完稅的完稅,該回鄉的回鄉,上樓了之後便對眾人團團一揖,道了一句還請見諒,實在是腹中飢餓,一坐下來就開始大快朵頤。儘管那些都是涼了大半的菜,可一餓就虛汗低血糖的汪孚林仍然吃嘛嘛香,秋風掃落葉一般光了好幾個盤子之後,腹中總算沒有那種空虛的感覺,他才拿出手帕擦了擦嘴,隨即便發現自徽州知府段朝宗以下,每個人都在盯著他瞧。
如果是從前,汪孚林對於被人當成吃貨,那還是挺不好意思的,可現在見識了李師爺和葉小胖,又被葉明月主僕當成了吃貨,他早就無所謂了。他儀態自如地將手帕塞回了袖子裡,這才笑容可掬地說:“實在是對不住,一餓就發慌……咦,汪老太爺什麼時候走的?”
如果汪尚寧還在,非得被你這旁若無人的態度氣死不可!
段朝宗想歸這麼想,但臉上表情卻依舊淡然而威嚴。問了汪孚林外頭的進展,得知鄉民們有的賣完糧食就回鄉,有的則還沒來得及去歙縣徵輸庫完稅,這會兒趕去見糧長完稅,他心中大定。有汪孚林出面弄出這樣一個四不像的東西來,甭管是否會後繼乏力,他都無所謂,只要能解決眼下的危機就行。否則,那些米行糧店都已經放出宣言拒收,他還得找人出面去安撫,要花費的功夫就大多了。
歙縣這一場名流大會,高調開場,中間大轉折,而後圓滿收局——除了早走的汪尚寧,大多數人都願意在股本里插上一腳,反正能在這裡的人,誰家都不缺那百八十兩銀子,更何況,並非他們不肯多出,可汪小秀才笑吟吟表示,其實壓根就不缺銀子,只是為了撐起義店的名頭,讓那些休寧糧商為主的傢伙看看歙縣人的團結,所以才需要來這麼一場同仇敵愾的大聚會!於是,除了暈過去被緊急送回家的汪尚寧以及寥寥數人,大多數人都表示滿意。
反正他們又沒虧什麼,至於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