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第一次對方以贖身和婺源書院來誘惑自己的時候,竟然還喬裝打扮,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我見機得快,立刻將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坦白了出來,這會兒說不定就沒命了!”
程文烈頓時笑了,他揚手吩咐夥計給秋楓上一碗餛飩,這才饒有興致地追問了一下經過,隨即輕輕擊掌讚歎道:“不錯不錯,關鍵時刻當機立斷,賭一賭那位汪小官人對你的信任,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那麼,你可是想好了?你家裡人前前後後收了我一百多兩銀子,如果你不答應,憑我的本事,反手就能給他們安排一個把牢底坐穿的罪名!要知道,你那汪小官人頂多是在縣城兜得轉,但府城這邊,那可是我的天地!”
“你都拿住這樣的把柄了,我還能怎樣?”秋楓死死捏住了拳頭,足足好一會兒。他方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說道。“不過,事成之後,除了你許諾的五百兩銀子,我得離開徽州府,我要去南京的崇正書院!你給我安排一個南直隸的戶籍,這樣只會敲骨吸髓的家人,我受夠了!從此之後,橋歸橋。路歸路,他們沒我這個兒子,我也沒這些家人!”
如果秋楓只是開口答應,程文烈還要想一想,這會不會是對方的反間計,可現在秋楓直接獅子大開口,又對拖後腿的家人表示了深惡痛絕,他反倒覺得此事有戲。於是,他欣然點了點頭,隨即似笑非笑地說道:“這些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下來。可你不覺得,空口說白話不是一個好習慣嗎?我已經對你家裡付出了這許多。你就不該回報一下?”
沉默了片刻,秋楓就冷笑道:“那便告訴你一個訊息好了,戶房吳司吏,還有小官人素來親近的那個劉會,如今兩個人看上去上下倒置,舊日的下屬成了上司,舊日的上司成了下屬,暗地裡有些不和,彼此都想把對方弄下去。但這不過是表面功夫而已!吳司吏早就是葉縣尊的人,當初倒戈出賣趙思成,他是最大的功臣,小官人已經拉攏了吳司吏,許諾把他挪到同樣油水豐厚的刑房,但要他幫忙做一件事。事成之後,就請葉縣尊把他調到刑房做掌案!”
程文烈本來只以為秋楓會隨口說個什麼訊息糊弄他一下,他也不打算一開始逼得太緊,可沒曾想從這小少年口中吐出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個訊息!他猛地想到,今天歙縣衙門那邊傳來了訊息,說是張旻得了葉鈞耀嚴令,要繼續在府衙這邊替歙縣苦主討公道索還被騙財物,而張旻則憑藉這個理由對陳六甲說,已經把逼迫葉鈞耀儘快推行均平事宜的任務交給了戶房吳司吏,就連刑房事務也託其幫忙看著一點,他只覺得渾身汗毛都全部豎了起來!
這要是真的像秋楓說的那樣,那可是調虎離山,雀佔鳩巢之計!
程文烈甚至顧不得對秋楓說什麼,隨手丟下一把銅子,立刻匆匆離去。他這一走,秋楓卻一把將這十幾文錢一股腦兒全都攏在一塊,叫來小二問清楚了兩碗餛飩的價錢後,就數了十文錢過去,自己把剩下的全都掃進了隨身錢袋裡,繼而開始一個個地吃餛飩,一直到毫不浪費地吃完,連碗裡的湯都喝得一乾二淨,方才起身離開。眼見人已經走得不見蹤影了,剛剛狀似急匆匆離開的程文烈方才從對面一處店鋪門口現出了身形。
這時候,程文烈已經非常能確定,秋楓說的話十有**是真的!若是虛言騙他,得手之後立刻就匆匆回去對汪孚林稟報了,又怎會等到現在?就是多出來七八文錢都要收入囊中,很符合這小子出身貧寒,小小年紀又被父母賣了給人為奴的經歷。
當張旻千辛萬苦和府衙刑房那幫子人扯皮,成功幫那幾個要死要活的苦主把一套清漆傢俱,一把家傳紫砂壺給要了回來之後,他看著手裡那一小錠頂多不到二兩的銀子,額頭青筋直蹦。可這是縣尊親**代下來的事情,他只能按捺下那口怨氣,隨即安慰自己說,蚊子雖小也是肉,好歹有這麼個藉口,他可以敷衍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