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張宏這麼深資歷的老太監還會不知道。下一刻,他就只見對方從懷中鄭重其事地取出了一方銀印,直接送到了他的面前。
而汪孚林伸手接過一看,立時就呆在了那兒,因為那銀印上,赫然刻著繩愆糾謬四個字!作為一名光榮的監察御史,他當然明白這四個字的由來,這出自詩書禮易春秋這五經中的尚書?冏命,但尚書之外,這四個字在歷史上還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因為在成祖永樂年間,朱棣將刻有這四個字的銀印賜給了蹇義、楊世奇、楊榮和金幼孜!眼前這一方銀印摩挲得光潤如新,他不確定是新的還是舊的,但卻知道多半不應是假的。
“這是當初蹇尚書去世之後繳還的東西,一直都存在司禮監,由司禮監第二位秉筆太監保管。”來人卻也不吝惜多解釋兩句,聲音卻非常低,“時過境遷這麼多年,除卻世代相傳此物的秉筆,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大小也能做個證物。”
等到從汪孚林手中接還了這方銀印,來人才繼續說道:“張公公讓我帶話,皇上今日去西苑散心,結果被小人構陷,以至於太后大怒,召了首輔大人去乾清宮,要讓首輔大人代皇上擬罪己詔。張公公知道汪掌道在首輔大人面前說得上話,所以方才請託。”
這簡直是當我神仙啊!
汪孚林簡直想當面噴張宏異想天開,可是,面對這個一本正經替張宏傳命的中年內侍,他又沒法這麼說。而就在這時候,對方卻又開口說道:“張公公說,如果汪掌道猶豫,就讓我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說出來,畢竟,此事汪掌道也牽涉在內,本來就不能獨善其身。”
見鬼,這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儘管汪孚林腹誹連連,可是,當這傳話的真把萬曆皇帝在西苑發生的那檔子囧事如實道來之後,他卻呆若木雞。雖說他因為知道某段歷史,對朱翊鈞這個薄情寡義。貪財如命。不負責任的萬曆皇帝非常不感冒。恨不得時刻躲遠點,可平心而論,就這次的事件來說,小皇帝確實有點冤枉。當然,那只是有點,畢竟,他總不能因為別人一句話,就認為朱翊鈞真的是什麼也沒做。而李太后純粹是矯枉過正吧?
“張公公難道沒替我想過,這種宮中的隱秘,我又是從哪得知的,又怎麼去勸首輔大人?”
“這點張公公自然想過。汪掌道只管在都察院稍等片刻,想來內閣那邊不用多久就會有人過來傳你。太后娘娘之前氣急之下,說過是你不該進呈市井閒書,以至於皇上亂了心性,首輔大人總要當面召見,訓誡一番。”
哪怕覺得自己實在是夠無妄之災的,可人家信誓旦旦地說張居正必定會叫了自己過去。汪孚林還是不得不相信。至少這一次,萬曆皇帝還沒做出什麼事來。就被別人在李太后面前搬弄是非,於是被李太后興師動眾教訓了一番,自己則是被捎帶的另一個倒黴鬼。可是,想到自己因為之前那一系列事件早已進入了當朝不少權貴和重要人物的視線,眼下張宏派人的這次冒險接觸卻讓他心頭沉甸甸的。
“你,又或者說張公公,知不知道我這有不止一雙眼睛盯著?”儘管汪孚林知道問了這麼一句之後,對方回去之後對張宏複述時,興許會讓那位司禮監第二號人物覺得他事君不忠,討價還價,可他不得不索要這麼一個答案,畢竟,那關乎他接下來的善後。
“自然知道,畢竟汪掌道如今也算是名人了。”
那中年內侍彷彿不知道這話很容易被人聽出諷刺的歧義,微微笑了笑:“正巧這都察院左近,刑部和大理寺出了點事,應該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而我之前才剛剛以徽州來人的身份,去汪掌道家中門口露了一面,這才來的都察院。”
“我是張公公的私臣,在家中擔任司房,素來只管打發批文書,謄寫應奏文書,在宮裡京裡都是生面孔。我眼下回去會在路上耽擱一下,讓別人帶訊息給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