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勉強合了眼。
作為年資很深的湖廣道掌道御史,秦一鳴在都察院中自然頗有名氣,一路走來,不管是本道所轄監察御史,還是別道的那些御史,都有人和他客客氣氣打招呼,有熟悉的還會多寒暄兩句。平日一貫和氣相待的他今天卻顯得有些無精打采,答話的時候不知不覺就有些敷衍。大多都是人精的御史們哪裡會沒有察覺,他一過去,就有人三三兩兩在背後議論秦一鳴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為難的溝坎。到最後,卻有人幸災樂禍嘖了一聲。
“只怕這位掌道老爺到了他的直房,臉色會更難看。”
秦一鳴自然不知道別人背後的議論,當他跨進本道和江西道合用的那個院子時,就只見自己的掌道御史直房門口,幾個吏員正在竊竊私語。
心情本來就不大好,如今再看到這一幕,他忍不住沉下臉來,走上前去就喝道:“大清早的聚集在這說什麼閒話,沒事情做了不成?”
為首的書吏正要說話,可吃秦一鳴拿眼睛一瞪,登時噤若寒蟬,竟是眼睜睜看著秦一鳴徑直打起門簾進了直房,這才慌忙招呼了其他幾人回吏舍辦事,卻是留下了鄭有貴獨自一人在這——剛剛他們團團一圍,恰是把這位並不隸屬於湖廣道的白衣書辦給擋住了,秦一鳴根本就沒瞧見人。他們就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當秦一鳴看到早就在直房中恭候的那位時,一定會火冒三丈,說不得到時候還要遷怒於他們。
直房之中,秦一鳴盯著那位自己絲毫沒有意想到的不速之客,確實又驚又怒。他幾乎想都不想便出口喝道:“汪孚林,你怎麼會在這?”
“怎麼,身為廣東道掌道御史,我早早等在這裡和秦掌道商量公務,難不成這還犯忌?”
意識到自己一個言語失當,給汪孚林鑽了空子,秦一鳴立刻按捺下了怒氣,但仍舊**地說道:“主人未到便擅自闖了進來,我是不知道都察院還有這樣的規矩,汪掌道莫非是想要雀佔鳩巢不成?”
“我對湖廣道掌道御史的位子可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秦掌道的手是不是伸得長了點兒?”汪孚林眉頭一挑,不等秦一鳴變色,他便搶先說道,“我今天來找秦掌道,是為了廣東道所屬書辦高曉仁首告,五年前湖廣道的一樁理刑弊案。我已經連夜寫好了奏疏預備遞上去,所以順便來問問,秦掌道你是不是要署個名?如果不想,那也沒關係,反正我在奏疏中寫得清清楚楚,很多證據都是秦掌道幫忙收集的。”
“汪孚林,你……”
秦一鳴簡直都快氣炸了肺,眼見得汪孚林將一本奏疏隨手丟在了他的桌子上,他一把抓起來劈手就想丟,卻看到了對方眼神中那嘲弄之意,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翻開奏疏一目十行掃到底,他就只見汪孚林詳述的竟然和自己查到的**不離十,這心裡的憋屈就更別提了。
那個該死的高曉仁,事情敗露了也就罷了,竟然連當初犯下那麼大罪行的事情也坦白給了汪孚林,難道這狗東西就不怕死不成?
他秦一鳴是好名,是想往上爬,可他卻不是不考慮風險的人,所以他預備的是等高曉仁把汪孚林給擠兌得先下手為強後,就立刻展開凌厲反擊,其中高曉仁牽涉到的這樁案子便是最好的武器,如此他不但能夠報一箭之仇,還能借著揭開舊弊而名聲大噪。可現在一切全都完了!
一旦被汪孚林捷足先登,他是肉沒吃著還得惹上一身騷!
“汪孚林,你究竟想怎樣!”
面對這麼一句色厲內荏的質問,下手第一張椅子上的汪孚林蹺足而坐,若無其事地說道:“我剛剛不是說了,秦掌道如果願意,可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