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傢伙跑得快,興許就連命都沒了。就這樣也斷了腿,要不是我醫術高明接好了骨頭。他下半輩子就別想下地走路!只收你三兩銀子,這已經算是很便宜了!”
對於這個念念不忘診金的老頭,汪孚林實在沒功夫理會。他不懂什麼脈象,但只看帥嘉謨那蒼白的臉色,就知道此人確實受傷不輕。他略一思忖便開口問道:“今後這些天,這些傷了的人就全都安置在你這兒?”
一提到這個,老頭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惱火地罵道:“都是那幫小兔崽子乾的好事,知道這些人幾乎都是窮鬼,別的醫館不肯收。就一股腦兒全都送到了我這裡,眼下他們住的房子都塌了。家當能不能搶出來幾樣都不知道,還能安置到哪裡去,不是隻能賴在我這養傷?再說了,全都一文診金和藥錢沒付,可憐我這一大把年紀的大夫還得倒貼,他們不把帳清了,我怎麼放他們走?我還每人倒貼了一劑麻沸散。你既然說是他侄兒,少羅嗦,快給錢!”
聽到麻沸散三個字,汪孚林不禁挑了挑眉:“不是說華佗的麻沸散早就失傳了?”
“屁的失傳,華佗之後那麼多名醫,琢磨出差不離的麻藥又有什麼奇怪,雖說不可能讓人喝了之後就躺屍,隨便你開腸破肚,但讓重傷之後痛得受不了的人好好睡一覺,這總是沒問題的。小子你怎麼廢話這麼多,快給錢!”
汪孚林也吃不準這老頭的醫術到底是高明還是拙劣,眼見帥嘉謨的氣息還算平穩,禁不住老頭一再催促,他就往懷中掏了掏,可手一探入其中,他方才想起出來時換了一身衣服,眼下身上是一文不名,頓時有些尷尬地把手伸了出來。還不等他說話,耳邊就傳來了老頭的一聲嗤笑。
“得了,你就別裝了!別看你一身棉布襖子,看著像是小戶人家出來的,可你這細皮嫩肉,再加上這出門不帶錢的做派,就知道絕不是這窮鬼的侄兒,必有蹊蹺!我不管你什麼用心,回頭付了診金,人要是醒過來願意跟你走,我絕不攔著,否則你就別動那心思。我黃老兒雖說是個醫術不入流的大夫,可也好歹活了大半輩子,總不能讓自己手裡沒死的病人被人給誑去幹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沒想到這死要錢的老頭竟然如此難纏,眼睛犀利,心裡更是明白,自忖已經露餡的汪孚林也就不裝了。見四下裡的傷者全都還昏睡著,顯然是因為那非正牌麻沸散的功效,他就直截了當地問道:“那之前傷員送到這裡之後,有沒有像我這樣的人來問過探過?”
“有,尖嘴猴腮不是好人的樣子,嘴裡口口聲聲也是說來看叔父,卻不肯給診金,給我掄著棒子趕走了。”老頭見汪孚林臉色不大自然,當即似笑非笑地說,“放了你進來是因為你小子看著順眼,相由心生,就算心裡有鬼,也不至於有殺心。我也不問你到底和此人什麼糾葛,還是那句話,我把人弄醒了,他要肯跟你走,我絕對不攔著。”
聽說還有人找到過這裡,汪孚林頓時再也沒有任何猶豫:“那就勞煩你先讓他醒過來,我有幾句話要對他說。”
“好!”
老頭兒想都不想便應了一聲,到了帥嘉謨身邊,伸出手在其身上幾個部位又是掐又是揉,不消一會兒功夫,汪孚林就只見門板上躺著的那人眼皮微微動彈,半晌之後就艱難地睜開了眼睛。見其眼神有些茫然,他就湊上前去,低聲說道:“帥先生,還認識我嗎?我是汪孚林。”
汪孚林!
帥嘉謨只覺得面前的年輕人有些眼熟,當聽到那自我介紹,三年前的記憶一下子全部浮上了心頭。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只能發出微弱含糊,別人根本聽不清楚的聲音。而這時候,他就只聽得汪孚林繼續說道:“你要是放心跟我走,就眨一下眼睛,要是願意留在這醫館繼續養傷,就眨兩下。時間不多,等到夜禁之後就不方便了。”
同樣湊在一旁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