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人等人回松明山一趟。
這種前倨後恭的待遇,汪孚林見識得多了,根本沒放在心上,汪道縵卻臉上漲得通紅。等到他把汪孚林送到門口,儘管難以啟齒,但他還是訥訥說道:“她就是這脾氣,喜怒全都放在臉上,不善於待人接物……”
“九叔,你之前說過,嬸子之前嫌棄你,甚至都不肯生兒育女,你那時候說要是實在沒辦法,便乾脆和離算了,現在你搖身一變。境遇大改。真的要和她和離嗎?”
汪孚林突然詞鋒一轉問這話。汪道縵頓時愣住了。足足好一會兒,他才有些艱難地說:“貧賤夫妻百事哀,之前那也不能怪她。她嘴裡那麼說,可家裡最艱難的時候,一切還是靠她,我岳父也接濟不少……”
“這不就對了?”不等汪道縵說完,汪孚林就笑道,“你這和她一塊過日子的人都不計較。我和嬸子總共這才見了第二次,第一次她不知道我是誰這才給冷臉,我要是就此耿耿於懷,豈不是太沒器量了?希望你們今後和和美美,有個一兒半女之後,嬸子說話行事應該就不至於像從前那樣了。”
汪道縵長長舒了一口氣,等到送了汪孚林上馬,他這才回轉身進門,卻在大門口發現了意料之外的身影。見妻子呆呆站在那兒,顯然剛剛的話都聽見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終走上前去。輕輕握了握她的手,繼而低聲說道:“走吧,回屋裡去。”
僅僅是這樣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他就看到平日裡常常尖酸刻薄的妻子一下子眼圈紅了。下一刻,他只聽到耳畔傳來了她那微不可聞的聲音。
“九郎……從前都是我說話做事太過分……”
汪孚林雖說決不能和呂光午那樣的人比聽力目力,可練武以來,漸漸也是耳聰目明,所以汪道縵親自送他時,門內有人偷聽,他早就發現了。這會兒他暗想那邊興許正發生負荊請罪,夫妻諒解的一幕,不知不覺有些哂然。
貧賤夫妻百事哀,汪道縵這話一丁點都沒錯,也許其妻確實庸俗勢利,可既然未出嫁之前是在孃家沒吃過苦頭的,又多半是隻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了過來,那麼成婚之後為柴米油鹽醬醋茶操心,這日子怎麼能和諧?男人要想別聽這些嘮叨,自己腰桿就先得硬!
秋楓到的次日,程老爺就再次見了汪孚林,對於票號之事給出了答覆。他將於此次回鄉之後,和汪孚林一塊去見斗山街許老太爺,一同就開設票號的地點及銀本進行商議。而在此次離開揚州前夕,他特意把汪孚林和程乃軒都帶在身邊,去鹽運司也好,去巡鹽御史所在的察院也好,去鳳陽巡撫駐紮的巡撫都察院也好,全都讓他們跟著,自然也不無拿著汪孚林背後的汪道昆,加重一下自己說話分量的小算計。汪孚林心知肚明,也不拆穿,純當增加人脈。
至於在鹽運司見到那位顧大人的時候,汪孚林知道那是葉家的親戚,順帶提了一嘴自己的婚約。於是,這邊剛一告辭,蘇氏就命人把他單獨提溜了過去,相見之後恨不得從他的祖宗八代開始問起,臨到最後,他本以為這一關總算是過了,誰知道蘇氏卻突然說道:“老爺身為朝廷命官,自然離不開,但我和堂妹卻已經多年不見,既然松明山汪氏在揚州那些族人有那麼多要趕回去參加婚禮,我的外甥女兒出嫁,我也自然要去一趟。”
出了鹽運司,算算此次要跟著自己回去的人,汪孚林忍不住有些頭疼。要知道他此次被邵芳挾持了出來,連真孃的婚事都錯過了。汪道昆嫁嫡親女兒,也沒見這麼興師動眾,現如今揚州這邊一窩蜂回去那麼多人,面子固然給他不小,可排場聲勢是不是太大了?
他倒不是怕自己這成婚辦成賓客盈門的大事有什麼不妥,而是純粹怕麻煩。見證過程乃軒成婚那次被折騰得整個人都虛脫了,他自然很不希望被人當成傀儡一樣折騰那麼多天,奈何木已成舟,這種事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