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似的說道:“是,我知道,你就是高興小酌幾杯。這幾天折騰夠了,回房洗個澡。早點休息。”
“嗯嗯,還是夫人知我懂我!”葉大炮對夫人的體貼無疑喜出望外,這一得意忘形,他的聲音又大了起來,“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從前寧波府學的那些人常以在外花天酒地為樂,我每每推託不去,他們就編排我畏懼家中河東獅吼,卻不知道他們成天流連花街柳巷,結果如何?哼。一個個連舉人都沒考上的人,還來笑話我?那些只知道凡事順著男人的才不叫賢妻。哪像夫人內外兼修,既管得了家務,也懂得外頭大事,我身上擔子何止輕了一半?”
汪孚林原本還擔心葉大炮喝醉了酒,趁機大擺男子漢大丈夫的威風,可沒曾想這位在如此醉醺醺的情況下,竟然開始誇讚起了蘇夫人!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見蘇夫人滿臉的好笑,眼神中卻不復往日精明強幹,而是多了幾分溫柔,他不禁在心裡暗讚一聲。
都說酒醉吐真言,葉大炮這酒醉之下還知道討好妻子,簡直是神技啊!
“好了好了,老夫老妻了,你什麼心意我還不知道?別那麼大聲,讓人笑話,孚林也在這呢!”
“什麼笑話,他以後是要做咱家女婿的人,敢笑話那個……嗯,岳父岳母?”醉了的葉大炮呵呵笑著,還扭頭看了一眼此刻臉色微妙的汪孚林,擺出了一個自以為非常慈祥的笑容,“再說,男人嘛,就要以事業為重,人家高閣老還不是隻有一位夫人,雖無嗣,也沒想到去納妾蓄婢,這才叫自律自愛……不過孚林好得很,從來就沒那些自以為才子的風流毛病,又能幹又自重,這才是好孩子……”
汪孚林發覺葉大炮越說越不對勁了,趕緊打岔道:“夫人,時候不早了,那我先回去?”
“回吧。”蘇夫人沒想到葉鈞耀竟然藉著醉意,把這一層窗戶紙給捅破了,臉上笑意更深了,“對你爹孃說一聲,連日又累了你東奔西走操心不少,回頭我親自登門道謝。”
汪孚林知道蘇夫人出馬,自家那對爹孃可以說完全招架不住,更不要說秘密恐怕早就被他們自己洩露了,唯有苦笑。眼見蘇夫人輕輕鬆鬆架了葉鈞耀出屋子,他後腳跟著一出門,卻發現門外不止只有嚴媽媽這位老僕,葉明月和小北全都在,一旁還有眼睛瞪得老大的葉小胖。一想到葉鈞耀那嚷嚷聲恐怕每個人都聽到了,他頓時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二話不說趕緊溜。
可他才剛出院門,葉小胖竟是直接追了上來。胖墩墩的葉小胖如今頗有幾分敏捷,一把拽住了他袖子後,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汪大哥,爹說的那話是真的?你以後要當我姐夫?是大姐夫還是二姐夫?”
“……”
汪孚林沒好氣地在葉小胖腦袋上用力一拍:“人小鬼大,這事不是你該問的,還不快去照看你爹?今天那一甕酒,他一個人至少喝了一大半!”
三言兩語把葉小胖的話題給帶偏了,汪孚林趕緊趁著葉小胖一愣神,把自己的袖子給解放了,接下來幾乎是一溜小跑出了官廨。直到進了自家大門,他方才輕輕舒了一口氣,心情卻有些複雜。
要說起頭他和葉明月小北打交道,從來都是用一種很平常的態度。他那時候還沒太意識到這年頭男女來往時的嚴格界限,畢竟他對兩個妹妹也一貫縱著,而那對沒有血緣的姊妹倆也幾乎沒在乎過這種分寸。可就和許薇一樣,對於兩世為人的他來說,無論葉明月還是小北,說實在的都太小了。只不過,和這一個成熟精幹,一個衝動冒失的姊妹倆相處,他確實都覺得自然不累,輕輕巧巧就混熟了。
可今天葉大炮這一句話之後,只怕這樣的相處就要告一段落了,他回頭要怎麼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