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任的話,汪孚林翻了個白眼就沒理會了。然而等到中途停下來,在路邊休憩的時候,他就發現,對虎崽子愛不釋手的小北就不說了,就連李如松身側的努爾哈赤和李二龍看守的舒爾哈齊,也全都在偷偷看那腦袋上有王字的小傢伙,反倒是阿哈對此表現得很剋制。
而剛剛和汪孚林簽了十年活契,拿到了五十兩定金銀子的範鬥,在看到汪孚林的目光所向時,便低聲說道:“小官人,這老虎崽子從前瀋陽也有人養過,幾次捕獵都帶在身邊,但最終還是一去不回了。”
我要是到了京城帶著一隻老虎出城打獵……那場面估計會是會引發恐慌的!
汪孚林再次瞅了一眼努爾哈赤和舒爾哈齊,半真半假地問道:“那兄弟倆的眼神瞧著怎麼如此熱忱?還是說,建州女真崇拜老虎?”
“當然不是。撫順馬市並不是只交易馬,還會有各種深山老林的特產,比如人參鹿茸虎骨。能夠搏殺老虎的女真人,如果在部族中又有地位,那就算是猛士了,可以被稱為巴圖魯。可如果是僅僅幾個人的山中獵戶,哪怕是經驗很豐富的,遇到老虎十有**就是一個死字,一來老虎動作快,二來還會上樹。每年撫順又或者開原馬市上擺出來的整具虎骨少則兩三副,多則五六副,再多就沒了。畢竟,這要是到林子中才能撞見的,拼的是運氣。”
自從真的撞見這赫赫有名的兩兄弟,又發現李家父子顯然另有主意,汪孚林就一直在琢磨,自己該怎麼辦。要說明裡一刀殺了那是最簡單的,可後續的連鎖反應卻不可預料;暗裡行刺宰了,李家人也一定會查;思來想去。緊急事態之下的迫不得已。又或者是什麼牽扯不到自己的突發事故。這是最理想的。但殺人總體來說還算是簡單的,更重要的是,得弄清楚李家父子的真正用心。
舒爾哈齊盯著小虎崽看了好一會兒,最終終於剋制住心底的盼望,別開了眼睛。他記得伯父禮敦曾經打獵拖回來一隻母虎,還順帶把一窩小虎都掏了回來,他雖說眼饞,可禮敦在族人當中有巴圖魯的稱號。他的父親塔克世卻談不上什麼出眾之處,故而禮敦分給誰,這完全要看誰與這位巴圖魯走得近。於是,他自然是連根虎毛都沒摸著。到最後,幾隻虎崽子全都被他那些堂兄弟活活養死,他至今一想起就在心裡罵糟蹋東西。
而現在,又是這樣一隻老虎崽子落在了壞傢伙手中!
壞傢伙這三個字即將忍不住蹦出嘴的時候,他突然發現眼前多了一雙銅鈴一般的眼睛,一看是李二龍,登時打了個寒噤。十歲的他雖說在家裡受到繼母苛待。但不論怎麼說還沒到朝打暮罵的地步,自從被俘。從路上押解到廣寧,又在營地幹活,在長兄的保護下,再加上他們許諾過會設法見到李大帥改善待遇,總算勉強還過得,可一連幾天,李二龍那變著花樣的收拾卻讓他噤若寒蟬。
那種折騰人的花樣和一頓蘸水皮鞭的痛苦相比,竟是截然不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如今在看到李二龍的時候,會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小子,我警告你,別玩花樣。”李二龍用蒲扇似的巴掌揉了揉舒爾哈齊的腦袋,一字一句地說道,“否則別怪我和你繼續算差點縱馬傷了小官人那筆賬!”
舒爾哈齊躲又躲不開,只能齜牙咧嘴在那硬挺,突然只聽得那邊廂傳來了一個聲音:“李二龍,把小齊帶過來。”
根本來不及抗爭,舒爾哈齊就被人一把拎起衣領給揪了過去。等被放下的時候,他就只聽到李二龍笑呵呵叫了一聲小官人,而那個他至今還不明白身份的可惡少年則是彈彈衣角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衝著某個方向勾了勾手指頭。他因為李二龍就在身邊,不敢扭頭去看,等人到了面前,他才發現是之前一直抱虎逗玩的那個女子,一下子為之凜然。
他清清楚楚地記著,之前縱馬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