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拍胸脯說大話的時候何等自命不凡,眼下怎麼就當啞巴了?
“只不過是聽許二老爺提過汪公子之名,於是老夫做個東道,請我杭州才俊會一會徽州英豪而已。”陳老爺最終還是選擇了繼續,他掃了一眼那邊廂躍躍欲試的諸多俊傑,用殷勤的口氣說道,“汪公子既然賞臉蒞臨了,不妨於這浮香坊上欣賞一番美人歌舞,大家盡興娛情!”
說完這話,陳老爺就搖響了一旁一個銅鈴,須臾之間,就只見一列女樂徐徐而入,後頭又是裝束不同的歌舞姬。儘管船艙很大,儘可容納得下更多的人,但她們帶進來那股甜膩的香味,卻差點沒把汪孚林燻得一跟斗跌倒。
他一直都最討厭薰香這種東西,家裡汪二孃汪小妹是從小沒這條件,葉明月是不喜歡,小北那好動的性子,就更加不愛沾染這玩意,斗山街許家和黃家塢程家燻的是恬淡的佛香,還能忍受,可眼下這種情形,他真想有多遠躲多遠。不但如此,身邊那個美姬一個勁勸酒不說,還在他耳邊低聲介紹這些歌姬舞姬的來歷,都擅長什麼,誰誰誰什麼功夫最好,甚至用某些肢體語言不停地撩撥他。然而,他的眉頭卻皺得越來越深。
真是的,就和後世某些女人把名牌香水整得花露水似的噴全身一個光景……等等,這是個好機會!
因此,絲竹管絃之聲響起,那動聽的歌喉聲響起,緊跟著身姿曼妙的舞姬做天魔之舞,看了一小會兒,汪孚林彷彿終於憋不住似的,開始連連打噴嚏。
“各位容我告退片刻……阿嚏……我得到外頭透口氣……阿嚏……少陪了!”汪孚林一面打噴嚏,一面起身踉蹌往外走,眼神卻往許二老爺身上一掃。
被他這一鬧騰,絃聲錯亂,歌聲歪調,舞步不整,一場原本應該毫無瑕疵的歌舞,硬生生竟是停擺了片刻。儘管在陳老爺那陰沉的臉色中,操持樂器的那幾個女樂師慌忙開始重新協調彈奏,引喉高歌的歌姬也連忙重振旗鼓,幾個舞姬亦是趕緊踩著節拍繼續舞動水袖,可終究沒有最開始的興頭了。這時候,陳老爺看向那個剛剛給汪孚林斟酒的美姬,見人已經起身追了出去,他總算是面色稍霽,方才讓人在身旁增設了一個座位,請許二老爺坐了過來。
“他剛剛說的是真是假?”
許二老爺想起汪孚林剛剛出門時看自己的那一眼,想起父親還只是把兩淮鹽業交給了大哥經營,其餘眾多產業還沒有分,這若是汪孚林回去多嘴一兩句,他只怕會被老爺子老太太給埋汰死,萬一少分家產,他就虧大了。更何況,要是他添油加醋把過去種種都說出來,那不是給汪孚林增添豐功偉績了?那他怎麼甘心!
於是,他幾乎是從牙縫裡迸出了幾個字:“算是真的吧。”
陳老爺登時遽然色變,然而,等他追問許二老爺時,這位卻是大口大口猛喝酒,一副不願深談的樣子。他可是清清楚楚看到許二老爺最初對汪孚林那挑釁的,而汪孚林進來之後,甚至沒和許二老爺私下交談,只是三言兩語就把這麼一位徽商二代給逼成了這樣的光景,難不成他真的要退讓一步?可西泠橋畔那塊地實在是再好不過,他眼下直後悔自己沒有出個更高的價早點拿下,而是把店家逼得那麼低價就轉手給了別人!
不過,他還沒輸,剛剛那酒裡頭是加了料的,柳如鈺又是浮香坊這一年最紅的頭牌,就不信那年方十五六血氣方剛的小秀才能過得了美人關!
再不行,這邊廂總共十二個秀才在,全都是府學裡頭算得上號的,汪孚林就算真有才學,難道還能夠接得住他們的聯手攻勢?這要是汪孚林一敗,卻還不肯妥協,只要他散佈今日文戰的結果,汪孚林接下來就休想科場再有寸進!(未完待續……)
第二九六章 粗暴的破局
船艙裡頭充斥著脂粉香氣和靡靡之音,四座沒有一個自己人,因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