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曾想汪孚林出錢買地不算,改店名寫楹聯不算,竟然還有這樣的主意!
“這……這能行嗎?”憋了老半天,林老爹才憋出這麼一句話,“我說一句實話,我不過是一點鄉村手藝,上不了大臺面的,萬一讓諸位虧了本……”
“放心,一開始不會把你家那小店改得金碧輝煌。比如說,草屋竹樓,這樣和湖光山色相映成趣的房子,花不了太多錢。你那如果沒人搗亂,生意不會差的,相信我,林老爹你的手藝很不錯,那些湖鮮全都又新鮮又美味,我家裡人一路上都讚不絕口。”
面對這樣的稱讚,林老爹臉上漲得通紅,就連道謝也有些結結巴巴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著汪孚林出的客棧,又是怎麼來到了杭州府衙跟前。他只知道,平日裡自己連看到縣衙都腿腳打哆嗦,哪怕遇到那樣大的麻煩都從來沒想過打官司,如今卻平生頭一次堂堂正正走在府衙之中,那種滋味就甭提了。儘管前頭帶路的那個差役恭恭敬敬點頭哈腰的物件不是他,可也足夠他心情翻騰的。
“呃,小官人先要去戶房辦事,一會兒再去拜會黃推官?”那差役本來就對汪孚林帶著不太像老家僕的林老爹來有些奇怪,此刻聽到要辦事,他本能地狐疑掃了一眼林老爹,頓時起了好奇之心,當下賠笑試探道,“雖說六房就在大堂兩側,但別人肯定不認識小官人,要不小的先帶您去戶房?”
汪孚林見這差役渾身訊息一點就動,知道定然是個愛管閒事的,當下滿口答應。等到對方果不其然打聽他這來辦什麼事,他就將林老爹的那家館子略提了提,隨即笑著說道:“想來昨天張公子邀約我去嚐鮮的時候,就存了扶危濟困的心,所以我一說他就答應了,我二人再加上許二老爺出五十兩銀子買下了林老爹家祖產這十二畝地,今天便是來給地契過戶的,因為一張地契三個主人,應該會有些麻煩,恐怕要麻煩一下戶房。”
杭州城這麼大,身為府衙差役,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很多事都多少聽說過一些,因此汪孚林一說,這差役就陡然意識到了其中關鍵所在。他張了張嘴,本待小心翼翼暗示一下,是那位經營了城中好幾家青樓楚館的陳老爺看中的林老爹家那祖傳田地,可沒想到汪孚林接下來滔滔不絕地說起已經給林記小館改了名字,寫了楹聯,而且是那位前翰林學士的長公子張泰徵親自潑墨揮毫題寫,徽州有名的豪商許家二老爺也幫襯出了銀子,他終於閉上了嘴。
這種事輪不到他一個小小的快班幫役多嘴,回頭讓人送個訊息就行了!
汪孚林對於戶房那勾當最熟,因為他的關係,歙縣前後換了三次戶房司吏,所以對於那些陳規陋矩,他自然心中有數。和杭州府衙這位王司吏打了照面見過之後,不等那帶路的差役解釋事由,他就笑著拿出約摸二三兩一個的小銀錁子,直截了當地說道:“要辛苦王司吏一趟了。”
王司吏本來還想對汪孚林暗示一下心紅銀的規矩。可見人出手慷慨。他那原本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臉色登時一變。滿是殷勤討好地笑道:“小官人儘管放心,這事我立刻就辦好。來人,取新紙來,還有筆,印章!”
下頭兩個典吏以及令史被王司吏差遣得團團轉,至於起頭那差役,根本沒找到機會分說這裡頭的利害,就只能眼睜睜看著王司吏只用了不到一刻鐘就重新辦成了地契一式三份。過戶收稅等等諸多事宜全都了結得乾乾淨淨。等汪孚林拿到地契和林老爹說什麼,他才終於瞅準了時機,悄悄來到王司吏耳邊,把今天這地契的種種關聯給解釋了一下。這時候,他就只見王司吏瞠目結舌,繼而怒瞪著自己。
“你怎麼不早說!”王司吏身在戶房,對於某些關節那自然比別人更清楚,此刻手裡那剛剛愛若珍寶的小銀錁子竟覺得異常燙手,隨即壓低了聲音罵道,“這麼大的事情。早說我就先拖延了!怪不得我看那上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