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接下來的第二個晚上,每家門前放兩個人就足矣,那幫往日搗亂的傢伙全都沒了蹤影。儘管不甘心也不情願,可他還不得不承汪孚林這個人情,第三天一大清早,他便再次來到了汪孚林一行人落腳的客棧。
那掌櫃是見慣了這位的,此刻滿臉堆笑把人請到了二樓,這才解釋道:“這時分樓上沒客人,小的知會夥計不放人上來,這就親自去請汪小官人。”
陳老爺當然也不想老是做拿錢趕人的冤大頭。便點了點頭。可坐了好一會兒,那掌櫃卻遲遲沒有把汪孚林帶來。他不禁又有些心浮氣躁。一想到自己因為汪孚林的關係,倒黴一次次,惹事一樁樁,他就覺得心氣特別不順。直到聽見樓梯口傳來一陣說話的聲音,他才趕緊側頭看去,就只見掌櫃身後,一前一後兩個少年上了樓來,走在前頭的是一個比汪孚林年長兩三歲的少年,後頭方才是汪孚林。
而那個自己頭一回見的陌生少年徑直走到他面前,端詳了他一番方才笑道:“陳老爺,頭一回見,我是雙木的合夥人,歙縣黃家塢程乃軒。”
見陳老爺被程乃軒的自我介紹弄得一愣一愣,汪孚林便不鹹不淡地解釋道:“他爹和許老太爺當年在揚州被人並稱之為程許,在淮揚鹽業上的話語權比汪家吳家更強,總之,程公子拔根汗毛比我腰還粗。”
“喂,雙木你好好的提我爹幹嘛?小爺我現在也不差,杭州最近這糧價暴漲,我從徽州運糧過來,一進一出就賺了一萬兩!”
陳老爺原本不想理會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程乃軒,可聽到他竟然是歙縣赫赫有名的大鹽商程老爺的兒子,到了嘴邊的話只能吞了回去。等聽到程乃軒誇耀此次行商所得,他不禁為之氣結。可他的家產也就一二十萬兩,真沒法瞧不起人家徽商子弟。於是,他只能強笑打了個招呼,直到對方二人在自己面前坐了下來。而這時候,就只聽汪孚林開口說道:“陳老爺,你既然來了,那些堵門的傢伙應該不足為患了吧?”
“散是散了,可現如今湖墅那些打行亂成一團。”陳老爺說到這裡,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就不怕人家開的鏢局和你搶生意?”
“怎麼會呢?”汪孚林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瞥了一眼程乃軒說,“杭州城內徽商不少,人客往來,貨物運送,兜攬一些生意是很容易的。而且,新店開張,暫時只做浙江諸府縣的生意,回頭效果好,就把南直隸加進去。”
怎麼就忘了這倆小子的長輩全都是徽商之中的頭面人物,汪孚林背後還有個汪道昆,還愁鏢局沒生意?
陳老爺頓時臉陰了,而汪孚林接下來說的話,卻讓正鬱悶喝茶的他為之愕然,心不在焉之下,一口水險些吞進氣管裡。
“倒是陳老爺,之前因為有那些死硬能鬧事的傢伙在,所以你沒法安置那些好逸惡勞的打手,可現在各家打行剛受過這樣的衝擊,人心思變,人心思動,你再出馬,應該就能容易多了。你之前讓人招募長工,不是我潑你冷水,他們有幾個會種地?與其如此,不如你也學一下兩家鏢局,另闢蹊徑,比如說,做一家保行,不走鏢,也不給大戶人家看家護院,專為湖墅各家商鋪提供安全保衛工作。”
汪孚林見陳老爺瞪大了眼睛,他便信口開河地說道:“從前那些打行是反反覆覆地向商鋪訛詐收錢,現在呢,你可以向商鋪簽訂契書,直接收年費,幫忙提供安保解決方案,比如說。如何防竊盜。如何第一時間出動幫人解決尋釁滋擾……反正這種事我不在行。陳老爺你應該最在行才對。總之,鄔部院要的,是這些寄生蟲不再去勒索那些一窮二白的僱工和匠人,你只要能做到這一點,鄔部院那兒就過得去了。”
陳老爺這會兒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醒悟了之後就暗自大罵自己太蠢,這種事竟然還要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少年來教!他從前雖說也算是杭州一霸,可那只是青樓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