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打過倭寇,人都是從城外的死人堆裡爬出來的。
所以,打跑了另一撥人,給之前損失慘重的那家店討回了被搶走的東西。而後又撂下佔地盤的狠話。趕明兒蹭吃的商鋪又能多上十幾二十間。每一個人都沉浸在高興和喜悅之中。他們大多是在鄉間沒了土地耕種,而在城裡也找不到活幹的人,有人也曾經在碼頭上給人當過苦力,打過零工,但因為整個杭州的人口太多,碼頭上的活大家搶著幹,打零工又是有一頓沒一頓太難維持,這才入了打行。跟著鍾南風這位把頭混飯吃。
至少在這一行,他們能夠吃飽肚子,不至於餓死!
“鐘頭,您就是厲害,厲老大平時那麼狠的人,在您手底下卻還是落荒而逃!”
“就是,這湖州市這麼多打行,可再要找第二個當初還敢拿刀打倭寇的,卻是絕對找不出來了!”
“乾脆咱們一鼓作氣,把這湖州市統統吃下來。以後就再也不愁吃不愁穿,大家還都能找到一個好媳婦!”
這最後一句天真的話。當然出自一個年方十八的毛頭小子之口。其他人頓時鬨笑了起來,卻誰都沒有往心裡去。別看鍾南風和不少打行的老大都有點交情,但除卻厲老大這種不得人心的,真要是自家有那樣的擴張野心,那肯定會被其他各家聯合起來打壓下去。然而,縱使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的人,心裡卻也都知道,這般混日子還行,可要說正兒八經找個媳婦,卻是要看運氣。那可不是湖州市倚門賣笑的粉頭,正經人家誰敢跟他們這種人?
鍾南風自己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卻不是因為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兄弟胡說八道,而是因為晚上那場經歷。他提起酒罐,痛喝了一氣摻了無數水的劣酒,心裡卻在猜測著那個有戚家軍老卒保護的年輕公子是什麼身份。可想想人家只不過是出來逛的,和自己又沒什麼交集,最後還大大方方請自己吃了頓好的,他也就漸漸拋開了這樁不太痛快的回憶。然而,就當他灌了個半醉的時候,外間突然傳來了一陣嚷嚷,緊跟著,一個在門外放風的少年就衝了進來。
“鐘頭,不好了!”
下意識地一把抄起擱在條凳旁邊的朴刀,鍾南風霍然起身,惱火地問道:“怎麼,是有人找上門來?”
“是官軍,鐘頭,是官軍把咱們這兒圍住了!”那少年悽惶的聲音裡頭,竟是帶出了幾分哭腔!
剎那間,四周圍原本還義憤填膺的人們全都一下子給嚇住了。他們號稱不怕官也不怕管,但那只是嘴上說說,真的被官軍堵門,這種壓迫感畢竟還是有的。鍾南風下意識地晃了晃腦袋,隨即厲聲喝道:“涼水!”
等到有手腳麻利的人捧著一瓢涼水過來,鍾南風也顧不得入夜時分天氣寒冷,直接用手舀水往臉上一潑,頓時腦袋清醒了很多。
“來了多少人?領頭的說什麼?只是單單圍住這裡?”
那半大少年畢竟太小,結結巴巴好一陣子,卻只說清楚外頭的人全都舉著火炬,鍾南風聽著不耐煩,乾脆就**地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弟兄們,一塊出去看看。記住,聽我的號令行事!”
當鍾南風帶人出了堂屋,外頭大門已經被人一腳踹開,一大群官軍一擁而入。為首的上下打量了這幫窮漢一眼,當下便用極其不耐煩的口氣說道:“本司錦衣衛杭州分司百戶駱邴原,稅關張公公那兒鬧了竊賊,本司不得不嚴查北新關附近閒雜人等。你們領頭的是誰?站出來!”
面對這等居高臨下的口氣,鍾南風冷著臉往前跨出去一步,還不等他回答什麼,那個說話的駱百戶竟是大手一揮,不由分說地讓人上來,一左一右緊緊挾持住了他。此時此刻,他終於忍不住怒火,大聲問道:“憑什麼抓我?”
“憑什麼抓你?”駱邴原冷笑一聲,陰著臉說道,“不止是你,這湖州市好些打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