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在法國的訪問結束後,8月2日,李鴻章和孫綱一行乘座法國政府派出的專輪,橫渡英吉利海峽,開始了對英國的訪問。
對於號稱“日不落”帝國的大英帝國,孫綱的心情一直是很複雜的。
是英國,最早用堅船利炮,轟碎了天朝上國的迷夢(如果不是乾隆和馬格爾尼那個著名的“聾子的對話”,興許就不用這麼麻煩了。鴉片戰爭時,英國女王說,我們要給中國人上“自由貿易”的課),開啟了中國的國門,中國人民近代多災多難的歷史,就從那一天開始。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中國和西方近代文明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也是從那天,一步步開始的。
伴隨著血與火的洗禮,既有屈辱和痛苦,也有工業文明的曙光。
畢竟,就拿中國海軍來說,無論兵制,還是戰法,都是師從英國海軍的,中國海軍從英國老師那裡,學到了很多東西。
但隨著學生的不斷成長,老師的擔憂也一點點的加劇。
中國人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堆積如山的鴉片和圓明園沖天的烈焰。
對英國人來說,自己的學生將來可能成為對手這件事,是很殘酷的。
1890年11月4日,英國宣佈,不再接受中國學習海軍業務的留學生。
以及後來,禁止向中國出口戰列艦。
今天,面對著已經在戰火中浴血重生的龍旗艦隊,大英帝國的皇家海軍,能夠一口氣吃掉他們嗎?
孫綱望著泰晤士河畔停泊著的那艘巍峨的戰列艦,雙目似乎有充血的感覺。
那是一艘“君權”。
對,是“君權”級,是他小時候做過模型的那一種。今天,他終於親眼見到了。
只不過,和那些“君權”不同,這艘是低幹舷的。
孫綱想起來了,熟悉歷史的他知道,這是英國皇家海軍最後的一艘低幹舷戰列艦,“胡德”號。
想到多少年後,另一艘叫同樣名字的戰列巡洋艦,同以孫綱拜訪過的那位“鐵血宰相”命名的德國戰列艦交戰時那悲壯的一幕,他的心中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悲哀。
浩瀚的大洋,難道永遠是海洋大國們的賭場嗎?
“咱們現在造的那一艘鉅艦,能和眼前這一艘拼一下嗎?”老狐狸看著眼前的巍巍“君權”,小聲向他問道,
“能。”孫綱肯定地回答道,“龍揚”號雖然比“胡德”略小,主炮口徑也小一些,但如果真的一對一在海上打起來,誰輸誰贏也還說不準呢。
“回去後一定要加緊建造,老夫當奏請皇上,再造一艘。”李鴻章有些激動地說道,
到了倫敦,李鴻章去晉見維多利亞女王,遞交國書,會見了英國首相兼外交大臣索爾茲伯裡,在拜訪英國議院和英國議員們的談話讓他感觸頗深,他對孫綱說,“中國政情,上不達下,下不通上,國之大政,每每決於兒戲之言,誠可嘆也。觀英倫政制,事不分大小,悉取於民意,決於議院,君王亦不能違之,其善莫大焉。前番心領而未由目擊,此次見所見而去,勝於聞所聞面來也。”讚歎歸讚歎,孫綱知道,如果他現在回去和光緒及慈禧提在中國實行這種議院制度,光朝廷裡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在朴茨茅斯,英國女王檢閱海軍的“觀艦式”已經結束,但仍有47艘各類戰艦停泊在那裡,李鴻章觀看後,心中感覺頗為震驚,他很難想象英國是怎麼能夠建造出如此規模的艦隊的,孫綱不動聲色地告訴他,如果朝廷能夠真正支援發展海軍,中國想要擁有這種規模的艦隊,也用不了太長的時間。
李鴻章聽完後嘆息了一聲,孫綱也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他們倆心裡都明白,朝廷是不會總是給他們現在這樣的支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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