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住下,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就是。看二位也累了,且先休息吧。”
陸信的話如此親切體貼,讓儀萱愈發安心,她又道了謝,送了陸信出去。臨別時,又問了問附近的河溪方位。待她回了房裡,卻見蒼寒已半躺在床上,似乎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了。她忙走過去,扶他好好躺下。又取了清水過來,沾溼了手巾,替他敷著額頭。
他的身上燒得滾燙,呼吸輕促斷續,聽得人揪心。現在還不到他魔氣發作的時候,只怕是方才莽撞對敵,亂了內息,引動了病情。如今再起天一玄水陣只怕也無效用,只好寄望於這真虛境的靈氣了。
她試著讓自己放寬心,笑著說道:“剛才那鎮長叫你‘小兄弟’呢。你說好笑不好笑。我看他頂多也只有三十來歲,叫你聲大哥還差不多。”
這個話題,不期然地牽扯到時間流逝。讓她的回憶再次回溯,她略又有些惆悵,輕輕說道,“時間過得真快啊……還記不記得,十年前在殛天府的分舵,我們曾吵過一架。那時候,我說你心胸狹窄,高傲小器,不值得芳青師姐傾心。你卻告訴我,芳青師姐心愛的,另有他人,叫我別拿你湊趣。其實那時候,我有句話沒問出口……”她笑了氣來,“‘那你呢?’……你對芳青師姐,是怎樣的感情?”
她說到此處,自嘆了一聲,又笑道:“我本以為,再也沒有問你的機會了。可你回來了……好不容易哪。所以,別再像十年前那樣逞強,也別再讓我眼睜睜看著你出事,好不好?”
他聽不見,自然沒有回應。但她卻深深為此慶幸。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靈氣起效,他的熱度退了下去,漸漸睡著了。這一次,沒有輾轉夢囈,他的呼吸勻長平和,神色裡也滿是安然。她又等了一會兒,確定他睡熟了,才悄悄地舉動起來。
總算安頓下來,也是該去找找那些隨行弟子了,也不知他們是被拋到哪兒去了。這山裡奇怪,只怕他們也碰上了什麼豺狼虎豹。她的道行雖然不濟,但比起低位弟子終究強些。連她都應付不來,那些弟子又如何招架?
她正要出門去,卻又顧忌蒼寒。斟酌許久,她喚出了自己的湛露寶鏡,起鏡界之術,在蒼寒周圍設下了無形障壁。這下她才放了心,提劍尋人去了。
待到門口,陸信見她外出,少不得上來問一聲。聽她是要出鎮,他變了臉色,急急阻止。
儀萱知道他是擔心那白狼襲人,其實她也挺擔心的,但若她不去,還能讓誰去呢。於是,她帶著輕鬆,對他道:“鎮長不必擔心。實不相瞞,我是九嶽仙盟易水庭門下的弟子,雖然不才,但也已是‘鏡劍雙成’,對付一條狼還是綽綽有餘的。”
“姑娘,在下也實話說了罷,那白狼是永聖天宗座下的聖獸,不同一般。在下不敢質疑姑娘的道行,只是那狼也不容小覷,切不可大意啊!”陸通道。
這件事,儀萱也已猜到。雖然不知永聖天宗是什麼意思,但想來也不會真的下殺手。何況被莫名其妙這般對待,怎麼也要弄個清楚明白。“我知道鎮長是好意,只是我有幾個同門尚在山中,只怕他們也遇到了聖獸。實在不能放著不管。”
陸信又勸了幾句,但儀萱十分堅持,他也不好再阻止。只好囑咐她千萬小心,又親自送她到了鎮口,只望她能回心轉意。
素不相識,卻如此擔心她的安危,這讓儀萱有些感動。她走在路上時,還為這般親切滿心溫暖,臉上也不由自主地掛著笑容。
沒走多久,便到了先前來時的那片花海。一踏進花海,儀萱整個人都呆住了。
方才,這裡明明被蒼寒的劍氣毀了大半,可現在,桃杏爭豔,梅梨飄香,櫻花如雲,海棠含嬌,百花爛漫,一如最初。
花海之中,有人冷聲開口,遠遠問道:“就是你傷了我的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