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地發起了高燒,體溫燙得嚇人。
隨行的宦官沒辦法,只能先帶著北周皇帝、將軍、北魏剩餘的親貴、金銀細軟,連同一大批軟塌塌的軍士們一起先回鄴城。至於無端端生病的蘭陵王,只能交給陛下去料理了。
蘭陵王生病的訊息很快便上報到了鄴城,鄴城派來了兩個太醫,替他看病。
本郡郡守急得團團轉,生生愁白了三根頭髮。
要知道蘭陵王是天生的煞星,不祥之名早已經流傳到了大街小巷。大周都城城破的訊息,非但沒有將蘭陵王的惡名洗去一星半點,反倒坐實了他的不祥之名。這活祖宗留在晉陽,咳……咳。
不過,對於這些街頭巷尾的流言蜚語,蘭陵王本人倒是淡定。
或許是因為活了太久,已經萬物不縈於心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見到心心念唸的人,心情大好的緣故,那些沸沸揚揚的不祥之言,傳到蘭陵王耳旁時,他總會報以一笑,不甚在意。
“都是以訛傳訛。”雲瑤忿忿。
說這番話的時候,她正在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碗湯藥,一勺勺地喂到蘭陵王口中,時不時抱怨道:“你好端端地去淋什麼雨呢,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還發起了高燒,就不怕落下病根子!”
蘭陵王笑笑,專注地望著她的模樣,眼裡盡是滿足之意。
“還有。”她絮絮叨叨道,“你身上帶著傷便不要再操勞,我瞧見你的劍上還沾著露珠,你早晨又去練劍了麼?也不知道何時才能痊癒!”她喂完最後一點藥汁,取了顆蜜餞,讓他含著。
他低低地笑,蜜餞的滋味在唇舌間慢慢劃開,滿是細微的甜意。
“這幾日便好好養傷,莫要再出門了,知道麼?”她擔憂地將手覆在他的額頭上,感覺比先前又燙了些,心裡的擔憂之意愈發地濃了,“我過兩日再來看你。”
前些天聽說蘭陵王病重、留宿晉陽的時候,雲瑤嚇了一跳,好說歹說地磨了大娘子帶她出門,明面上是去打首飾,但暗地裡卻偷偷換了衣衫,跑過來見他。那天蘭陵王的高燒一直不退,起碼有四十度了,驚得雲瑤魂飛魄散,將自己的手用冰塊敷了,貼在他的額頭上替他降溫。他猶自半夢半醒,低低沉沉地唔了一聲,滾燙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喚了一聲阿瑤。
那時她才知道,他是有意在晉陽多留幾日的。
“那日途徑晉陽時,我便想見一見你。”當時蘭陵王理直氣壯道。雖然依然高燒不退,卻仍舊仗著年輕底子好,硬拉著她坐在身邊,說了許多話,才放她離去。
從那以後,每隔兩日雲瑤便會偷溜出來,給他喂喂藥、說說話。蘭陵王的親隨都已經見怪不怪了,一見到她便會放行,還兼了守門和望風的活兒。
她無可奈何,便也只能隨他去了。
“咳、咳咳。”他以拳抵著唇,低低咳嗽了兩聲,意有所指,“前些日子鄴城來人說,等我傷好病癒之後,再回去不遲。”等他傷好病癒,便又是一場血雨腥風。他想趁著這兩日的閒暇,與她多呆一段時日。
雲瑤睜大了眼睛,哭笑不得:“你你……你還想拖延病情麼?”
他理直氣壯道:“有何不可?”
雲瑤深深吸了一口氣,戳著他的胸口道:“萬萬不可。你要是真的落下了病根,該如何是好?”雖然他年紀輕底子好,但萬一要是真落下了病根,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低低地唔了一聲,將雲瑤抱到懷裡,不顧她輕輕“呀”了一聲,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笑道:“愛妃言之有理。不過等為夫病癒之後,便再難有這樣閒暇的時候了。”他的一雙手臂牢牢環住她的腰,滿足地喟嘆了一聲。
她軟了下來,依偎在他懷裡,輕聲道:“但總不能自討苦吃……”
高肅低低地唔了一聲,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