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聽著,只有眼光不停地閃爍,顯現出內心的不平靜來。
王國峰合上本子,說道:“此前大人說過倭人可能有意攻伐我大明,固然大家信之不疑,但內心不乏疑慮,倭人何其大膽,蕞爾小國,居然敢以小犯大,現在看來,果然還是大人說的對。”
宋堯愈冷道:“莫說是你們,我亦完全不信。”
兩人臉上都有一點被侮辱的憤怒,身為萬曆年間的大明成員,確實很難想象自己的國家成為一個島國統治者眼中的肥肉,這是一種被輕視和侮辱的感覺。
就象西班牙人想征服明朝,訊息也傳到大明,同樣是被當成笑話,如果西班牙人真有舉動的話,大明這邊肯定也會有被侮辱的感覺。
在明朝人心裡,只有甲騎壯丁數十萬,綿延地方萬里的北虜才是自己這一方的敵手,別的什麼朝鮮,倭國,真臘,暹羅,緬甸等國,還有南洋什麼呂宋各國,都是未開化的島夷蠻夷,且又無用,只是打他們不值當車馬費錢,所以太祖高皇帝列為不徵之國,放著不動也罷了,若是不老實,當然一鼓盪平。
就算日本出過倭寇,但仍然是“寇”,明朝絕不會把其放在對等的位置上,北虜的位子,可是與中國已經廝殺幾百年殺出來的地位,又和草原威脅中國兩千年相關,一個島國,做的居然是征服大明的夢,眼前這兩人,雖然地位身份經歷完全不同,不過那種震驚和憤怒倒是相當的一致。
在此之前只有惟功知道日本這件事是怎樣的,日本打光了戰國精銳,此後閉關鎖國,自己倒是消停了,可中國卻是打殘了遼鎮精兵,耗盡資財,二十年後努爾哈赤徵明,自此難制,可以說就是從這件事上起,從戰略上來說,日本和中國雙輸,朝鮮被打了個通透也是輸家,唯一的贏家就是當時縮在白山黑水裡的努爾哈赤。
戰術來說明朝沒有成建制殲滅日軍一個軍團,沒有俘虜或打死軍團長級的大將,兩次出征碧蹄館打成爛仗,蔚山慘敗,最終是憑國力耗走了倭人,說是沒有出盡全力,其實明朝沒有中央軍,京城禁軍十來萬拉出來,惟功敢肯定打不過三萬遼鎮或三萬宣大軍,南方明軍也就幾萬精兵,其餘的質量遠遠不能和九邊精銳比,對日一役,遼鎮出盡全力,薊鎮,宣府,大同都出了兵,南方精銳的川兵,浙兵都上了戰場,當時名將之首東李西麻分別為提督,就算不是全力,亦是出了七八分的力氣了,打成這樣,也不能說豐臣秀吉是完全的吹牛,若不是趕著萬曆早年還有張居正攢下來的萬貫家私,憑萬曆折騰到中期之後再動手,沒準就把大明給打穿了。
“不必說太多,”惟功心中有數,是以還是十分冷靜地道:“李守拙,郭國安,蘇八,許儀後,他們很不容易,寄信給他們,凡事只能靠自己為多,現在我們雖時常有船去,也派了人手安下身來,但不能和他們相比,短期之內,對日本的情報還是隻能靠他們幾年,所以,善自珍重,莫要冒險,我們還不需要如此。”
“是。”王國峰躬身應道:“大人如此關心他們,想來守拙他們也會十分感念。”
“嗯。”惟功點點頭,笑道:“名護屋築成,物資儲備成功,加上兵馬動員結束,怎麼也得是萬曆二十年左右,這兩年我會將政務委託給用誠,專門提升我遼陽實力,再把北虜狠狠打上幾次,待對倭人戰事一起,我們自會有所表現。”
“遼陽寬甸地方緊鄰朝鮮,若有兵事,當然是大人為統帥。”
“這可不一定。”惟功呵呵一笑,輕輕一搖頭。
對萬曆,他是太瞭解了。
對日本的戰事,如果按現在的形勢來說,自然是任他為提督,別人都不大夠格,唯一還有機會的就是李如松。
以萬曆的猜忌心和朝廷內閣諸大臣的德性,放手叫惟功為提督指揮大軍去展開一場拯救朝鮮滅國的大戰,為遼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