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塞子堵上了耳朵,背身面牆,當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偶人去了。
晁荃如才接著道:“加藤清之介是個日本間諜,你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誤打誤撞殺了他。”
“從我們調查所知的情報來看,他與哥哥加藤正一的‘風流成性’應都是做與世人看的。連相好的舞女們都說兄弟倆舉止紳士,從不逾矩,而加藤清之介被房東撞見唯一一次帶女人回住所,那女人還是他同為間諜的同伴。作為男人你應該也懂,怎麼可能在舞女們身上揮金如土卻不求回報?他們招搖過市的目的自始至終應只有一個,就是為了給自己樹立一個花花公子的名號,好方便周旋在那些魚龍混雜的場合打探訊息。”
“因此他們若真有人與薛新兒同進同出,就根本沒有遮遮掩掩的必要。”
薛邑似是不願意聽到這些東西,眸子左右搖晃得厲害,就是不看晁荃如。
而晁荃如則自顧自地說下去。“舍濃絲中與薛新兒有點交情的舞女,包括她們的老闆也說,從沒見薛新兒被加藤兄弟點中過。”
“連舞都沒跳過,又怎會情投意合,私定終身?”
“你也曾說過,他們臨死前都沒人記起薛新兒的名字。有沒有可能,他們從來都不知道薛新兒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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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荃如的話一字一句就像冰水一滴一滴穿透薛邑的頭骨,不緊不慢地殺人,讓他萬蟻噬心。
“我聽你在胡說八道。”他咬著牙否定,手裡的梳子幾乎要刺穿掌心,“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加藤這兩個字就是燒了灰我也認得!你算什麼東西在這裡造謠生事?”
晁荃如盯他半刻,不制止也不反駁,等他氣消些,不再罵罵咧咧,才緩緩開口。
“有沒有一種可能,‘加藤’這個名字,就是她攢錢買的那朵花?”
從監獄出來,晁荃如望著暑氣縈繞的天空,吐出口濁氣,胸中雖然順暢但並不讓他開懷。
張八兩扭頭問他:“你與他說那些是想讓他悔過?”
晁荃如搖頭,道:“這人若有常人悔過之心便做不出捅下數十刀將人折磨致死的事情來,我只是來把事實說出來,他一直活在自己的妄想中,不能這麼稀裡糊塗的死,便宜了他。”
“說到底,還是不知道他為什麼燒了信箋。”張八兩沒忘記他們此番目的。他覺得自己會這麼較真好奇一定是受了晁荃如的影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前他可從來不會對旁人的事揪著不放,畢竟這個世道自己能吃上口糧都不容易了,得過且過,為了活下去都要做些不情願的事情,誰都有不能讓人知道的難處。
晁荃如不一樣,他可就喜歡揪著別人的難處使勁兒挖,美其名曰還原真相。
晁荃如此時的表情也告訴他,這回也讓他給挖著了。
“他雖然沒說,但都寫在臉上了。”他手在面前劃拉了一下,心滿意足都從指縫裡透出來了。
“他臉上寫什麼了?他不一直都否認呢嗎?”
張八兩搞不懂,幸好有人願意解惑。
“他是在否認,可從頭到尾沒有一絲驚訝,你注意到了嗎?”
“殺了人又殺錯人這種荒謬無道的事放到再冰冷無情的兇手身上,也總要懵上一懵,但他沒有。”
張八兩眼睛瞪得溜圓,想想好像是這麼回子事兒。
“你是說他早就知道,但還是下手了?”這是哪門子道理?明知道自己將殺的人是完全無辜的,但還是下了死手。
晁荃如嘆了一聲。“人性總是世間最難解的謎題。”
“想來薛新兒也不是一個優秀的說謊家,弟弟薛邑成年累月讀著姐姐那些報喜不報憂的家書,自然能掂量裡頭真假。但他也想讓家書裡的事情變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