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臨站在山坳上,垂眸俯視著那個因為無法感應到氣息,只能本能的尋找他的紅髮男人。
男人眉宇之中的擔憂與焦急不似作假,完全不顧自己一身的傷勢,還有幾乎靈力枯竭的丹田,硬撐著一口氣想要找到他。
衛臨嗤笑了一聲:「衛臨啊衛臨,你可真夠卑劣的。」
連一個如此愛你的人都能狠心利用。
他抬手將鑲嵌在山壁上的靈石扣了出來,隨手扔在了地上。靈石沒了靈力,變成一塊普通的廢石,而沒了靈力維持的陣法也立刻失去效用。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段璽的目光立馬鎖定了他。
沒有一絲猶豫,段璽直接飛身到他站著的山坳上,在他兩米開外的距離上,猶豫不決著,不敢靠近。
似乎是怕自己現在狼狽的樣子讓他不喜,浪費了所剩不多得的靈力給自己施了個祛塵咒。
重新恢復得光鮮亮麗的男人無措的打量著他,見他只是衣衫有些破損,並無明顯的傷口,才鬆了口氣問:「他沒傷到你吧?」
衛臨只是看著他不答,卻撤去了身上的障眼法。
原本應該隆起的小腹一片平坦,段璽的瞳孔瞬間極速收縮。
他攥緊了雙拳,嗓音不復先前的平穩,沙啞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慼。
「孩子……」
「我剖了出來了,沒帶在身邊,至於他能不能活下來,我也不知道。」
衛臨的語氣很平靜,似乎只是在闡述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事。
他本意是想讓段璽直接認為孩子已經死了,好讓他新仇加舊恨去找刑思明麻煩。哪怕不能拖住刑思明太久,起碼也能為自己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去奪取河圖。
但當看見段璽不顧自己傷勢,固執的要確認他安危時,他放棄了這個念頭。
也不是那麼有必要,非要讓段璽拖住刑思明,讓鯤鵬去也不無不可。
他到底還是心軟了。
段璽瞳孔微微顫動,攥緊的手驀然無力的鬆開,掌心已經是一片鮮血淋漓。
他也明白衛臨的做法並沒有任何錯,懷著身孕擺脫一個散仙全力的追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孩子取出來,隱藏氣息藏起來。畢竟刑思明的目標是衛臨,又不知道衛臨肚子裡有孩子,他只會一門心思的追殺衛臨,孩子反倒更為安全。
但尚未足月就被剖出,孩子就算保住了,也會先天體質不好。
他能想像到當時的情況到底有多緊急,逼得衛臨心狠的將自己開膛剖腹。
如果一開始他不因為生氣衛臨的不告而別,不因為顧慮會破壞衛臨的計劃,一意孤行的跟在他身邊,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
段璽此刻無比的痛恨自己不夠強勢,也不夠果斷。同時又慶幸,幸好他逼著衛臨帶了一枚他的翎羽。如果他沒有趕來,如果衛臨被刑思明抓了,那結果如何他根本就不敢想像。
他一步步向衛臨走近,後者只是看著他,沒有一絲後退的意思。直到將人攬進懷裡,衛臨特有的冰涼體溫讓他感受到了一絲真實,他才後怕的顫抖著嗓音問:「疼嗎」
衛臨一怔,眼眶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
那一刀劃下去他並不覺得疼,可如今卻因為段璽的一句話,隱隱約約的疼了起來。
好像自師尊死後,就再也沒有人問他疼不疼了。
他揚起頭,看著天空上的山川倒影,心裡一片寧靜。
「封了痛感,並不疼的。」
其實還是很疼的,哪怕封閉了痛覺,身體的本能依舊誠實的將痛感傳進了神經裡,只是被他忽略了罷了。
比這更重的傷他不是沒受過,比這更危急的情況也不是沒遇到過,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