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鳳凰營主將王寶等專司占城攻守事宜,水師許還山部南下巡航滿剌加諸地。遂引兵還。
河靜城外。
江春用過了在他這個揚州人眼中也是頗為豐富的早飯,帶著從人在商埠到港口沿途看著風景,詢問著各類商品的行市價格。倒也是頗為自得其樂。
街市上,早市剛剛散去,小販們開始收拾自己攤位上的貨色,打掃早晨的交易產生的垃圾,為上午的營生做著準備。
“勞駕!勞駕!讓一讓!”從江春的身後,一個爽朗明快的女人聲音急促促的傳來。伴隨著這個聲音的,是板車特有的嘎啦嘎啦聲,滾過燒灰路面越發的清楚。
“掌櫃的!咱們這幾天都是早市採購這許多的肉食,我可是一直擔心賣不出去的。”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傳過來。
“你這廝!平日裡讓你多留心街上的訊息、佈告,你就是不聽!只管去茶館裡聽說書!”那個女人停了一下,喘了一口氣,“我告訴你,如今南方主公的仗還在打,各處工坊裡都在大肆製造各種兵器,以保障前方的需要。主公仁義,所有的官營工坊,不論是匠師還是官奴,都發了加餐的菜金、計件的賞錢。”
一邊說,一邊那板車從江春身邊走過。江春一眼便認出那說話的女人。
蘇四娘!
“這些人一來出力趕工,二來主公給了賞錢,咱們又是做的飯食生意,正是咱們做生意的好機會!你不去琢磨主顧,整日裡琢磨什麼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有個球用!”女人爆出來一句粗話。
那夥計被蘇四娘幾句話搶白的啞口無言,低下頭用力拉車。看著他們的身影從眼前掠過,江春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眼前這位街市上的名人。
蘇四娘,是福建來的墾民,相公在家鄉當過鐵匠,來了之後不久,便被招募到了太平洞工場。蘇四娘仗著自己做得一手好菜,一狠心將名下的三十畝水田租給同鄉耕種,自己到了河靜城中,靠著一口鍋一柄菜刀,做起了飯食生意。
起初只是靠著幾塊門板搭在條凳上充作飯桌,做一些官奴和工人的生意,仗著口味好,量又足;一年多下來,居然被她在幾個工坊中贏得了口碑。幾位主事私下裡合計了一番,索性將工坊內的伙食承包與她。
蘇四娘也是極為爽朗決絕的人物,雖然是女流之輩,立刻向幾位主事表示,“十五文能夠吃飽,二十文多加一個煎雞蛋,二十五文多一個素菜,三十文多一個葷菜,五十文一葷一素帶一碗甘蔗酒。”
很快,她便由一個小飯攤子的小老闆娘,變成了一個僱傭著二十多個大小夥計和廚師、幫傭的老闆娘。
不過,蘇四娘在河靜的出名,不僅僅在於她的精明和善於經營,更是在於她的強悍。坊間傳言,在她出來擺設飯攤之初,她的丈夫,一個老實木訥的鐵工,要求她收了攤子回家伺候田地和老公孩子。不料想,蘇四娘眼睛一瞪,厚厚的嘴唇裡吼出來一句讓人傳頌千古的話。
“老孃如今賺的銀子比你多!納的稅也比你多!手下靠我吃飯的人也是四五個,憑什麼要老孃回家伺候你?!要我伺候你也行!你先把你的納稅標準也升到三級再說!”
此話一出,立刻在街談巷議中哄傳,很多在外面做事掙錢的婦人也紛紛用這話來回擊自家丈夫,搞得很多學究們紛紛搖頭,大呼世風日下。
“掌櫃的,話是如此,可是您買的東西也是太多了!我的腰都快折了!”那夥計也是在故作一副苦力狀,呲牙咧嘴的向蘇四娘叫苦。
“你少在那裡羅唣,等咱們買賣好了。再過些日子,攢點錢,老孃就去買一匹廣西矮馬回來拉車用,你就可以不用拉車了!”
“好我的掌櫃的!您可要說話算數!那一匹矮馬,如今可是賣到了十幾兩銀子一匹,您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