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師生的數量上,傲視諸子百家,幾可與風頭最勁的公羊學派廣川學苑爭鋒。
不過,與其他所有學派一般。
林子大了,紛爭自然也就多了。
當年,伍被、左吳、晉昌三人帶著門徒弟子、家臣隨從三十五人,乘著四輛破舊的馬車,以及許九贈送和天子賞賜的三十萬錢來到平壤。
他們自己動手,開闢荒山,挖掘壕溝,伐木建校,立起了平壤學苑的牌坊。
那個時候,眾人團結如一人,有著共同的理想、抱負和追求。
但現在……
情況已經完全不同了。
雜家一統安東,影響力向著遼東、遼西輻射。
甚至跨越山海,打進了儒家的大本營齊魯吳楚。
在安東地區,雜家的影響力,無可置疑!
隨著門徒弟子越來越多,影響力越來越大,參與雜家的貴族、商賈越來越多。
不可避免的,幾位創始人之間的分歧慢慢出現。
當然,因為左吳、伍被、晉昌三人,曾經同甘共苦,經歷過磨難,所以,這個分歧還沒有變成裂痕。
各方還可以坐下來,一起討論。
哪怕相互都不認同,也可以本著求同存異的原則,予以包容。
然而,在第二代和第三代之中,分歧卻已經變成了矛盾。
左吳、伍被、晉昌,三人的徒子徒孫以及各自的擁泵,現在已經明顯的化成了三個不同的派系。
目前的平壤學苑之內,已經隱隱分作了兩個看似相同,實質上截然不同的不同的派系。
左吳和晉昌及其支持者,是一派,伍被以及其支持者則是另外一派。
兩個派系之間,都發生過爭辯甚至是激烈的衝突。
沒辦法,思想道路的爭辯,是關乎真理的辯證問題。
是正道與旁門左道之間的紛爭,是正統與異端之間的競爭。
每一派都想踩死另外一派,但因為左吳、晉昌以及伍被之間的關係以及感情,所以這兩個派系,暫時來說還沒有撕破臉皮。
此刻,這三位平壤學苑的巨頭,聚首在一起,商討著誰去新化城與許九會面。
“許公相邀,晉兄去走這一趟吧?”伍被提議道:“昔年,晉兄與許公最為親密,以晉兄去,最為合適……”
晉昌卻是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嚴詞拒絕,道:“不妥!吾若去了新化,恐怕會讓儒法諸派警覺,畢竟,昔年吾曾做過許公的家令……”
伍被聞言,呵呵一笑,他自然知道,晉昌在顧慮些什麼?
還不是擔心,晉昌自己走後,左吳在這平壤學苑之中獨力難支?
對於老朋友的擔心,伍被心知肚明,但伍被同樣清楚,現在的雜家,還遠遠沒有資本內訌。
左吳、晉昌倡導的東西,與他追求的方向,其實只是道路不同,但各自的追求和追求的目標依舊相同。
還是主張‘眾智’,還是以‘民富’為目的,依然是嚮往著‘天下為公’的理念。
所以,伍被就順勢說道:“既然左兄這樣說,那吾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別看伍被只是一個人,但他的派系的力量,卻是最強大的,而且名聲也是最高的。
甚至,除了安東之外,天下其他地方的人,都只聽說過他伍被的大名,而不曾聞左吳、晉昌之名。
這是有道理的。
因為伍被的支持者,是清一色的貴族、官僚、豪強子弟。
伍被主張‘集眾賢之智,開萬世之太平’,與左吳、晉昌追求的‘集天下之智而舉聖賢之行’,已經漸漸漸行漸遠。
在他們三人之中還好,還可以有說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