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她是草原上最珍貴的金珠,是最受準葛爾可汗寵愛的金珠公主,萬眾景仰,揮手處,應者雲集。
半年前,她是西域草原上至高無上的大長公主,立幼弟為汗,但卻親手掌握著準葛爾汗帳大權。
誅除叛逆臺吉頭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但現在,她只是一個乞求歸附的可憐人……
這種身份的落差,縱然聰慧如她,一時間也有些難以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因為,不管接受不接受,她的時間都不多了。
在她帶領使團前往哈密衛黃沙大營遞國書求和前,準葛爾汗國的汗帳,已經從曳迷離,挪移到了風魔之地背後的克拉瑪伊大營。
憑藉著風魔之地,阻擋了牲口一般彪悍狂勇、悍不畏死的厄羅斯哥薩克鐵騎。
五月之季,在大秦內陸已然初入仲夏時,但在西域草原戈壁上,卻只是將將進入了春夏之季的拐角處。
在這個時節,是風魔之地狂風肆虐之季。
厄羅斯牲口填進去兩支千人哥薩克騎兵隊,卻一去不復返後,便不再沒腦子的往裡野蠻衝鋒了……
他們在等風魔之地日夜肆虐的颶風平息。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從現在起,要一直到七月初,風魔之地才會徹底的平息下來,直到三個月後,又繼續肆虐……
也就是說,準葛爾汗國,及鄂蘭巴雅爾,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
聽起來,這段時間不算短。
可是,就算現在立刻簽訂國書,然後快馬通知黃沙軍團做準備,也不過只有一個月的時間罷了。
若是小規模衝突,一個月時間做準備自然充足。
若是發動國戰,一個月就顯得十分倉促了。
更何況,還未必能有一個月的時間。
因此,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在驛站中度日如年的鄂蘭巴雅爾,想起了臨走時大宰桑的話:
大長公主,大秦與草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天地。
在草原上,一切都憑實力說話。
誰的彎刀鋒利,誰的弓箭準遠,誰的勇士勇猛,誰說的話就算。
但是在大秦,想要辦事,得先去拜門,先要送禮……
如果不送禮,那麼就會舉步維艱。
鄂蘭巴雅爾當時聽了後,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
她以為,兩國邦交之事,乃是最大的事,豈能兒戲?
大秦若這樣,還能撐到今天?早就該亡了。
可是等到今天,她卻後悔了,真真不該不聽老人的話,白白浪費那麼多時間。
不過,也不算太浪費。
這十天裡,鄂蘭巴雅爾用金銀喂足了理藩院驛站的小官兒,然後從他口中,得到了目前神京城朝局的大致情況。
雖然並不是完全瞭解細節,但也知道了哪些人的話有分量,哪裡些主戰,哪些人主和。
知道了這些後,她至少知道了現在該往哪處去送禮……
鄂蘭巴雅爾的使團進入神京後,並沒有被限制人生自由。
大秦有大秦的驕傲,二十萬蒙古鐵騎都不怕,還怕這區區二百人的使團?
因此,她們可以隨意出門……
待到進入神京後的第十天的清晨,鄂蘭巴雅爾讓吉布楚和用十兩金子找了一個嚮導,而後帶了十名宮帳軍親衛及兩口大箱子,出門兒而去了。
第一站,她去了李光地相府。
毫無疑問,沒能進去。
第二站,陳廷敬府,自然也沒進去。
第三站,張伯行府,被老僕給轟了出來……
第四站,鎮國公府,沒進去,世子牛奔在家出來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