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鄭衝則一直垂著眼簾,不動聲色。
掃視一圈後,贏杏兒淡淡道:“張大人這些話就不要再說了,駙馬但凡有半點這種心思,也不用等張大人說這些話了。
他與宮裡那位,倒是比親父子還親……
你指望他出頭,哼。
怕本宮還未開口,就會被他教訓一通。”
張楚聞言,大失所望,道:“竟會如此?”
贏杏兒搖頭道:“所以,你們儘可放心就是。
本宮下江南,不是為了拉你們一起造反的。
有什麼事就說,若無事,本宮就命樓船靠岸,你們都散了去吧。
自此之後,好生當你們的官,莫要再來見本宮了。”
張楚等人聞言,面色各異,還想再說什麼,可見贏杏兒神色堅定,只好紛紛將來意說出。
無外是給那些巨室子弟做說客。
有些,乾脆就是他們自家子侄。
贏杏兒想了想,道:“本宮嫁夫從夫,斷無替駙馬做主的道理。
不過,念在過往之誼,本宮可以給託你們之人一個面見駙馬呈情的機會。
如此,你們對身後之人,也算有個交代。”
張楚等人聞言,滿意不已之餘,再次感動非凡。
張楚眼底複雜的仰望上方,躬身道:“殿下之恩,下臣無以為報。
只要是江南之事,但有所命,公主只管差遣,下臣必無有不從。”
其他諸官亦紛紛表態。
言中之意,除卻謀反大事外,其他的事,他們都可應承……
贏杏兒並未推卻,微笑著應下後,就命樓船落錨,再命人駕小舟,將諸人一一分別送上岸。
待滿堂官員都去罷後,唯有蘇省提刑按察使鄭衝留下。
他看著最後離去的張楚一眼,回過頭來,已然是面色鐵青,沉聲道:“這群忘恩負義的混帳,若非公主當初提攜相救,他們如今不知在哪個角落裡苟且偷生,如今背棄公主,竟還有臉再相求!
殿下,老臣觀那張楚,怕是已有異心,投靠他人。
方才之言,多半是想套殿下之話。
此寮當殺,公主不可不防!”
贏杏兒嘆息一聲,道:“事到如今,又有何法?”
鄭衝厲聲道:“焉能讓此等小人逍遙自在?”
贏杏兒輕輕搖頭,看著鄭衝皓首蒼顏,道:“鄭老,自古人心易變。當年本宮亦不過假借太上皇之威,與他們行了些方便罷了。雖然當日他們都曾發誓誓死報答,可本宮本就不準備造反起事,何苦再逼他們?”
鄭衝聞言,面色悲慼,看著贏杏兒道:“難道公主,忘卻太上皇之仇了麼?隻眼睜睜看著那弒君父之小人,坐鎮皇庭,圈禁順王……”
贏杏兒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悲意,卻垂下了眼簾,道:“江山已固,只憑本宮一女子,又如何能掀起風波?
駙馬他,已經再三警告於本宮,不可造次,更不可心懷不軌妄念。
他與宮裡那位,情義深厚,倒將本宮都比了下去……”
鄭衝聞言,怒髮衝冠,厲聲道:“駙馬焉敢欺負公主?”
贏杏兒嘆息一聲,道:“女兒家本就體弱,出嫁從夫,乃天地綱常。
世事如此,縱然本宮身為公主,又如何能有僥倖?
太上皇若在還好,可惜……
罷了,鄭老,你也不必再為本宮擔心。
只苟且餘生,想來……那位總不會趕盡殺絕。
若非心若死灰,本宮也不會捨棄都中長安的根基,遠下江南……”
鄭衝一雙老眼死死盯著贏杏兒,眼中浮現出失望之色,道:“若連公主都心若死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