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叫囂著疼痛。
她好像,沒有完全的麻木,也沒有完全的什麼也不在乎。
更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無堅不摧。
說到底,她更像是摔倒之後,假裝堅強的小孩子。
在得到最在乎的人的安慰時,心裡所築起的那道城牆防線,在一瞬間,潰不成軍。
察覺到有淚落在自己掌心上時,陸庭深幾乎是立刻就將眼前人摟進了懷裡。
像是終於找到一個支點,許輕衣的身體在不住地顫抖,流眼淚發出的哽咽也再藏不住,緊緊地攥著他衣服,臉埋進他胸口。
陸庭深安慰地摸了摸她的頭,旋即捧起她的臉,低頭親了親她劃過眼淚的臉頰。
“心裡好過點了嗎?”他問。
許輕衣搖頭。
一點都不好過。
她都要難受死了。
“為什麼偏偏在這種時候,你要陪在我身邊……”她眼淚無聲的,簌簌的地往下落,“你應該把我推開的,陸庭深……我不需要你對我好。”
她本來以為,不會有人在乎她哭不哭,難不難受。
甚至從來沒有妄想過,他會在她最無助、最難過、最需要支撐的時候,把他的懷抱,毫無顧忌地向她敞開,堅定地站在她身邊。
可是陸庭深捧住她的臉,溫柔又虔誠地在她唇上輾轉。
人在脆弱的時候,肢體接觸帶來的溫暖和安全感,有時候,會比蒼白無力的話語來得有用。
畢竟,體溫是熱的,抱住的人也是真實的。
真實到,會讓人忍不住產生依戀。
許輕衣這晚,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她走在一片冰天雪地裡,快要凍死的時候,眼前突然升起一簇溫暖的明火。
她太冷了,冷到直接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撲在那團火上。
火滅了。
殘留的餘溫灼燒著她的肌膚。
直到連火星子都徹底熄滅,她才遲鈍地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被灼燒後的潰爛傷痕。
在遲來的疼痛中,許輕衣猛地驚醒,發現自己正被陸庭深抱在懷裡。
那張深邃的,讓人移不開視線的臉,竟逐漸和小時候那個,擋在她面前的小陸庭深緩緩重合。
許輕衣的心裡,陡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她開始害怕,自己心底那簇已經成為死灰的感情,會在他的短暫的溫情中復燃。
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註定,她和他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離婚。
他現在給她的溫柔越多,只會成為噬心入骨的慢性毒藥,侵入她的骨血,讓她在和他徹底分道揚鑣的那一天,輸得一塌糊塗。
“醒了?”
陸庭深清冷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