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張越自然也不例外。甭管以前怎麼樣,但他如今是張家人,張家的榮耀自然是他的榮耀。然而,當他無意間瞥了一眼母親孫氏時,卻發現那喜氣洋洋的面孔下彷彿有些黯然。
這時候。他方才記起張家自顧氏以下都受了封賜。唯有他父親還是因為堂兄和兄長地緣故成為了廕監生。並沒有正式出仕。不過比平民略強一丁點。他地母親自然也不可能得到封賞。想到這裡。他更是明白了先頭父親張倬為什麼會對他寄予那樣強烈地期望。
原以為大家族中好處多。想不到這壓力也是沉甸甸地!
帶來了第一個好訊息之後。彷彿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張信又笑呵呵地說:“母親此次壽辰。英國公因公務不能離開南京城。所以來拜賀地大約就是我那兩位堂弟了。除此之外。漢王知道母親信佛。特意讓我捎帶了一尊白玉觀音。祝母親壽比南山。”
怎麼又是一位王爺?等等。這漢王似乎和周王不是一回事……
張越使勁轉動了一下腦子。好容易想起這漢王是何許人也。剛剛地高興勁頓時化成一身冷汗出了。他依稀記得那是個殺敵戰場上功勞赫赫。奪嫡戰場上卻大敗虧輸地傢伙。緊跟著就猛然間想起了某本當紅歷史小說中那場驚天地泣鬼神地九龍奪嫡——類似這種天家事務。站錯了隊可是都沒什麼好下場地!
可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英國公張家之所以幾乎可稱作是大明第一名門。是因為那一家祖孫三代全都追贈為王。之後地國公爵位也是世襲。這張玉加上張輔才兩代。足以證明張家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該是風光萬丈。似乎並沒有在皇位之爭中有什麼損傷。
儘管稍稍鬆了一口氣,但這麼一件事猶如魚刺一般梗在張越心頭,讓他生出了深深的警惕。於是,當那位大伯父一一送過見面禮之後,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得到的不過兩本書,而張超張起兄弟則是人手一把據說出自名匠的短劍,彼此價值相差了千萬裡。
這一天月上樹梢時分,張倬方才踏進了自家的西院。得知大哥張信提早趕了回來,他面色微動,旋即便對孫氏苦笑道:“我今天正好有事回來遲了,大約老太太那裡又要落下不是。待會我就和你一同去正房,免得老太太和大哥以為我不恭敬。”
孫氏卻悶坐在那裡並沒有答話。直到丈夫上前來挨著她坐下,扳著她的肩膀詢問原委,她方才將今天張信送給三個孩子見面禮的事情說了,口氣很有些不忿:“超哥兒和起哥兒那兩把短劍鑲金嵌玉,還說什麼削鐵如泥,一看就是好東西,可他給越兒的是什麼?一本《論語集註》,一本《春秋左氏傳》,加在一起才值多少?這也太偏心了!”
見妻子漲紅了臉,張倬只得抓著她的手低聲安慰道:“二哥的親生母親是老太太當初做主抬進來的二房,在世的時候很會奉承老太太,原本就受人高看一眼。所以,大哥和二哥打小走得就近些,他偏向超哥兒起哥兒也不奇怪,以前不也是如此?”
“可是如今越兒在老太太面前也是……”
“老太太對越兒多了些看顧也就是這一個多月的事,大哥又怎麼知道?就算知道,大哥的兒子赳哥兒再過兩天也就要回來了,別說越兒,只怕到時候超哥兒起哥兒老太太也顧不上了。那雖然年紀最小,可卻是嫡親的長房長孫,誰也爭不過。你別看我盡心準備壽禮,其實也只求為三房少許爭一個臉面而已。只要老太太記著越兒這個孫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門簾旁邊,張越聽見裡頭聲音漸止,便躡手躡腳地往後退了幾步,心裡對老爹的苦心很有些感動。然而,退著退著,他只覺得自己撞到了一樣柔軟的東西,正奇怪的時候,身後竟是響起了一個低低的哎喲聲。眼見驚動了父母,他急急忙忙轉過身,看到秋痕正滿臉古怪地捂著腿站在那裡,他連忙拼命打了幾個眼色就一溜煙爬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