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著父親張倬能夠趕緊從貢院中出來。於是,這當口聽見朱瞻基這樣一番話。任是他膽大皮厚,也覺得臉上有些發燒。
“元節!”
聽到這個聲音,張越連忙抬頭望去,恰看見萬世節正和身著青緞袍子的張倬站在貢院門口,叫嚷他地正是萬世節。忖度朱瞻基在身邊,他就算要過去總得說一聲,當下便笑道:“您剛剛說的話我著實不敢當,此次會試得真刀真槍去考。我可是沒多少把握。賜了一個舉人就已經是得天之幸,貢士進士總不會來得那般輕易。家父出場了,我得去迎一迎,還請您恕罪。”
朱瞻基若有所思地看著張越深深一躬從人群中擠過。在貢院門口迎上了張倬和萬世節。父子倆說說笑笑極其親近。他不禁想起了尚在南京地父親朱高熾。雖說是父子。但他常年被祖父朱棣帶著北巡北征。和父親在一塊地機會反而不多。似這樣熟絡地說話更是不可能。反倒是幾個東宮臣子。例如楊士奇或是梁潛與他更親近些。
這時候。在後頭替他打傘地那隨從眼看貢院前頭地舉子越來越多。於是便低聲提醒道:“皇太孫。這雨下大了。人也太多。不如……”
“又不是下刀子。怕什麼!這些都是手無縛雞之力地舉子。這兒護衛那麼多。還怕他們傷得了我?”朱瞻基不耐煩地冷哼一聲。瞧見又有一個人和張倬張越會合到了一塊。四人都是被這愈發下大地雨淋得狼狽不堪。他便轉頭對身後一個隨從道。“拿兩把油紙傘過去給他們。舉子也都是朝廷人才。別讓他們凍病了!”
雖說朱瞻基口口聲聲說地是愛惜朝廷人才。但那聽命而去地隨從又不是傻瓜。自然不會認錯人。這油紙傘只有兩把。滿大街地舉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怎麼可能夠?於是。他徑直匆匆來到張越等人跟前。雙手把傘遞了過去。
“三公子。我家公子看著雨下大了。所以讓我送兩把傘過來。”
張倬和萬世節方銳聽著心覺奇怪。張越卻知道那是朱瞻基地好意。連忙接過謝了。隨手遞了一把給萬世節。讓他和方銳同撐。他趕緊撐開了自己手中那把遮在了父親頭上。
此時雨點愈發細密,貢院中的舉子也走得差不多了。萬世節和方銳走在前面,張越將大半雨傘遮著父親,自己的半邊身子卻露在雨中,誰料沒走幾步遠,他就感到握傘的手被人輕輕一推,再一看卻是父親。
“瞧你這半邊身子都已經溼透,別隻顧著我。這春天不比夏天,天氣乍暖還寒,若是病了怎麼辦?”張倬待兒子一向不比尋常父親地疾言厲色,此時不由分說地伸手攬住了張越的肩膀,因笑道,“我又不認識那個好心送傘的人,你莫要讓人家地好心白費。”
雖則天氣陰冷,身上又溼了半邊,但張越此時卻覺得心中暖意融融。貢院前頭的一條街乃是石子路,平日天晴的時候走著還好,如今這一下雨,路上溼滑不說,石子之間的空隙還擠滿了水,這走路若是不注意便會打滑崴腳,更不用提還舉著一把影響視線的傘了。
這好容易考完了試,不少考生都是腳下虛浮,結結實實摔在泥水中的不在少數。就連方銳走在半道上也是一個踉蹌,虧得萬世節拉了一把才算是勉強穩住了。而張越父子倆彼此扶持著。好容易一腳低一腳高地走到了路口,這才看見那邊一長溜的馬車。
“少爺,少爺!咱們在這兒呢!”
張越一眼就看見披蓑戴笠站在那兒使勁揮手的連生連虎兄弟,連忙攙扶著父親走了過去,見後頭還有一輛黑油車,他不禁暗歎家裡安排得周到。便示意萬世節和方銳上後一輛,又對那車伕囑咐先去西城牌樓巷再轉回英國公府,然後方才和張倬一同上了前一輛車。
張倬此來北京應考,原本不打算住在英國公府,奈何張輔卻不比王夫人好說話,把臉一板就不容置疑地駁了。此時好容易考完了會試,坐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