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是擺架子的人,咱們雖說不知道他這個欽差來這兒做什麼,但左右不過是殺人和安撫兩件事。殺人咱們幫不上忙,但要說安撫,不是我誇口,咱們這些縉紳說幾句話,那還是有人聽的。今天不論小張大人說什麼,咱們都先應了再說。至於宮中那位公公,揀好聽的說就是了。”
“方老弟說的是!”
伍三榮忙不迭地點頭,總算是安心了,捧起茶盞呷了一口,身上彷彿也不那麼熱了。就在他決定耐心再等等的時候,外頭簷下的一個差役忽然高聲嚷嚷道:“欽差大人到!”
隨著這一聲喝。屋子裡地人慌忙丟下正說了一半地話。正喝了一半地茶。紛紛站起身來。爭先恐後地湧出了門去。不管怎麼說。他們也是來求見地。怎麼也不好在花廳裡頭大搖大擺地坐等不是?
及至到了外頭。眾人便看見了身著天青色小雜花紗袍地張越。然而。相比前頭那個身著大紅紗錦袍地年輕太監。張越那一身打扮便顯得寒酸得緊。來不及研究什麼主次地問題。一個個縉紳全都是五體投地拜了下去。由於山東之地鮮少有什麼欽差之類地人物。因此那聲音免不了參差不齊。但身段卻一個比一個放得低。臉上一個比一個恭敬。
陸豐此時心情極好。前頭在濟南府摘了一大堆官員地烏紗帽。儘管中間捱了罵。但總體而言卻辦得乾淨漂亮。那志得意滿就不用說了。青州府這邊分明是張越為主。他不過是陪襯。可張越事事都不曾丟下他。就連線見縉紳這等好事都讓他打頭。他那滿足就甭提了。得意歸得意。他總算還沒有忘形。此時便停住腳步笑吟吟地看了一眼張越。虛手讓了一讓。
這時候。張越方才笑容可掬地說:“各位請起。”
坐在花廳地主位上。張越少不得又打量了一下這些人。認出其中有不少是曾經在過年時來送過禮地角色。心裡便有了計較。雖說這一次夏糧收成還算勉強。但入夏以來至今不曾下雨。再加上先前白蓮教這一鬧。若不好好設法。之後再釀成民亂也並非不可能。見一群縉紳個個都說著漂亮地頌聖話。又是連綿不斷奉承逢迎。他忽然伸手壓了壓。
“陸公公和本官乃是奉聖意而來。原本三日之後監刑完了就走。但如今青州府雨水極少。眼看入夏以後少不得又是大旱。實在是讓人揪心。雖說此次一舉擒獲教匪數百。讓蠱惑民心無立足之地。但若是大旱之後這些人死灰復燃。再次禍亂民心。則青州一地又要不安了。各位都是本地地大族。
道民心向背,這當口也應當出力才是。”
但凡本地縉紳早就習慣了官府的種種攤派,再加上他們一大群人自己送上門來,心中都算計好了該說什麼話該幹什麼事,這會兒張越這麼一開口,儘管有些出乎意料,但誰也不想讓兩個殺人欽差對自己有什麼惡感,紛紛滿口說願意出力。
陸豐起初被張越把名字放在前頭,心裡正高興得意,壓根不覺得這事情有什麼不妥,因此張越怎麼說,他就在旁邊附和。直到幾個縉紳應承了趁著夏忙之後的空檔修水渠堤堰,聽從官府分派維持糧價,他方才皺了皺眉,心想自己這回下來就是為了殺人的,水利糧價之類的勾當關他屁事?
心裡嘀咕,他卻直到傍晚回了青州驛用過晚飯,方才派人把張越找了過去,直截了當地問道:“小張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辦完事就走,管那麼多幹嗎?”
“陸公公,若是咱們這兒殺完人之後回京,沒過多久山東又有民亂,皇上一怒之下,指不定要怪罪咱們辦事不力。”張越隨口一說,見陸豐一下子僵了臉,他便笑道,“放心,這事情我不過是起個頭,剩下的自有官府和那些縉紳去辦,不用咱們操心。”
時候家裡窮的時候,陸豐還當過流民,自然知道這一旦民亂是什麼光景,遂使勁吞了一口唾沫。朱的脾氣素來是說風就是雨,萬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