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刻的工夫,一刻之前,孟瑄和陸江北還合力殺死了蔣毅,只一轉眼,他們兩個也變成敵對方了。
紫霄、小陶,早不見了蹤影。也對,現在正是避嫌疑的時候。
孟瑄低頭,以溫熱的額頭輕觸她的額頭,低聲吩咐:“雨霧陣的事,還作數,就辛苦你了。父親叫你先回家一趟,可惜我不能送你了,路上小心。不必擔心我。”
“我送她。”一直沒說話的段曉樓開口。
剛才還人聲鼎沸的騎兵營,轉眼好似變成一座空營,陸江北押孟瑄走後,段曉樓取來兩匹馬,送何當歸回城。穿過半邊營寨,幾乎看不見人影。
“別擔心。”段曉樓安慰,“他的樣子可不像是去送死,反倒是你的臉色發白,哪裡不舒服嗎?”
“沒,我很好。”馬背上的何當歸懨懨垂頭。
段曉樓的紅鬃馬靠近了些,聲音也變近了,“我在飲馬鎮有個別院。就在白沙山莊旁邊。如果你不想回孟家,我帶你去別院。”
何當歸扯唇道:“多謝你好意,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輩子。我也是孟家的一份子,榮光的時候我是,滅頂之災降臨,我還是。我只是有點事沒想明白而已。”
“果然。”段曉樓瞭然的笑笑。
“對了,”何當歸偏頭看段曉樓,問,“蔣毅是皇上指定的監軍,還沒蹦躂就死了,皇上會不會降旨怪罪?”
段曉樓搖首道:“無妨,蔣毅之死是他咎由自取,和你沒有半點關係。你大概不知道,其實當今皇上和蔣毅有私人恩怨,這次之所以任命蔣毅當監軍,就是抱著借他人之手除掉蔣毅的想法。江北連罪名也給他定好了,一共二十條,足夠他死十次了。”
何當歸略鬆口氣,自嘲道:“還好還好,不是因為我就好了,否則做夢也忘不了那傢伙的死狀。”
“不怪你,是他的錯。”
“那個蔣邳,是他的弟弟吧?你們殺了他親哥,他不會跟你們拼命嗎?”
“不會。”段曉樓道,“蔣毅脫離錦衣府的時候,也同樣脫離了蔣家,為了追求名利,他是不計一切代價的。當時蔣母攔著不許他出門,他一甩手,蔣母頭觸柱而死,他一滴淚未掉,連喪禮都不出現。蔣邳曾發誓要殺了他,現在我和江北代勞,蔣邳不會說什麼的。”
“哦,原來還有這樣的內情。”
兩馬並行,很快進了城,首先路過的是安寧侯府,何當歸打破沉默問:“你母親的身體還好嗎?上次在揚州見她氣色似乎不大好。”
段曉樓答道:“她有點舊傷患,是早年戰場留下的,不過沒有大礙。”
“哦,那可得注意調理才好。”
“她會的。”
又是一陣壓抑的沉默。何當歸見快到孟府大街了,就勒一勒韁繩,揚聲道:“不用送了,這會兒孟府外面應該已被御林軍包圍。你別露面了,免擔干係,這樣對大家都好。”
段曉樓果然聽話地減了馬速,落後她半個馬身。
何當歸點頭:“後會有期!”
刷地又加了一記重重的馬鞭,眼看兩馬的距離越來越遠,一路上話不多的段曉樓突然開口,順著風從後面飄過來。
“你說,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輩子。如果我說,我願意陪你躲一輩子,你肯調轉馬頭,跟我走嗎?”
“……”
駿馬還在賓士,風嗚嗚吹著,她吃驚地回頭,看向遠處模糊的人臉。他似乎在笑,繼續說著:“不用給我答案,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
“……嗯,那後會有期,段曉樓你保重。”
段曉樓最後又說:“之前說的理由,都是騙你的……江北殺蔣毅是因為皇帝的密旨,我殺蔣毅,就是因為看見他在欺負你。”
“嗯?”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