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一陣子,除了二皇子、三皇子兩個老病號,以及那兩個懷孕的妃嬪需要他的診治以外,牛賢妃和楊寧妃的身子似乎都很康泰,再加上另外一個老病號許太妃去山西了,權仲白對內宮的風雲變換,知道得也沒那麼清楚了,他道,“怎麼搞的,聽你語氣,兩宮間又鬧出么蛾子了?”
“現在搞得難看極了。”皇上扯了扯唇角,笑意也有幾分冰冷,“你再想不到,那幫臣子能有多麼靈活,瞻之在前、忽焉其後,牛家才倒了多久,新的架子就立起來了。現在竟隱隱有了兩黨抗衡之態,朕的身子還好著呢,他們就開始為將來記了。這哪還有士大夫的一點氣節?分明就是一群官蟲、官老鼠、官油子!”
權仲白忙道,“不是說了,少發脾氣——”
口中一頭說,心中一頭想道:這不也是你攛掇的?不然,你留下牛琦玉來做什麼?還這麼抬舉她,難道真是因為對她特別鍾情?沒準,當時牛賢嬪懷皇次子的時候,你就已經給今天的局面打了伏筆。
但他也是極為熟悉皇帝的,見他表情,便知道李晟的情緒,實在是發自真心。權仲白略一思索,也明白過來:皇帝畢竟只是一個佈局人,他雖然算得精到,但很多時候,局勢的發展也不能完全由著他的意思。恐怕,二皇子、三皇子身邊的勢力,聚集得過分迅速,已經令皇帝感到警惕……朝中,只怕是要再起一點波瀾了。
“能不發脾氣,朕也不會動不動就吹鬍子瞪眼睛。”皇帝哼了一聲,越說越氣,“賢妃、寧妃倒還罷了,她們身邊的人,也太不堪了。燕雲衛給我傳了密報,你知道不知道,她們身邊的太監現在出了宮都去哪裡廝混?藥鋪!青樓!南風館!錯非子繡心細,朕豈不是又要被矇在鼓裡?廢了一個大郎還不夠,現在又想著彼此對付,最好是把二郎、三郎都毀掉,他們才開心了不是?沒天良造大孽的賤奴,前世不積德,今生託生成閹人,還要再造孽!”
就是權仲白,也不禁微微皺眉,“這也太荒唐了,是他們自己有這樣的想頭,還是兩位妃嬪……”
“若是那兩人要生事,和孃家通個氣也就罷了,倒還不至於辦得這麼粗陋。”皇帝餘怒未消,冷冷地道,“說到底,還是宮中太監來歷駁雜,心思不純正的人太多了——我倒是要看看,這兩邊,是誰先沉不住氣。”
他受此事影響,心緒並不太好,拉著權仲白髮了半天的牢騷,才放他出宮。權仲白忙回家洗澡換衣,渾身上下衣服全都換過了,又喝了一碗補藥,這才進去抱歪哥出門,歪哥被他牽在手裡,小臉笑容滿面,和權仲白道,“弟弟不能出來玩,今早起來,急得哭!”
若是從前,權仲白也就進去把乖哥抱出來了,今日他卻無此打算,只笑道,“他看著乖,私底下也野得很,就是個蔫壞。”
歪哥道,“就是就是!性子和女孩兒一樣,又愛哭,又愛告狀,真個討厭得很。”
一面說,一面就伸手要權仲白抱——五六歲的人了,其實在他跟前,也愛撒嬌得很,也十分蔫壞。
權仲白將他抱起來,因問,“你們平時出來,都去哪兒玩耍呢?”
“去廟會玩,”歪哥雀躍起來,“去逛大街,正陽門大街可好玩了,什麼店都有——有一回,他們還帶我從胭脂衚衕口兒經過……”
他小心地看了權仲白一眼,輕聲問,“爹,什麼叫煙花之地呀?”
權仲白也被這兒子鬧得大為頭痛,他轉移話題,“北海、積水潭,你都去過了吧?”
見歪哥點頭不迭,權仲白便把他在懷裡顛了顛,笑道,“嗯,今兒呢,爹就帶你去你沒去過的地兒——你說,你平時在正陽門大街逛,有沒有見到他們的夥計呀?”
歪哥道,“當然有了,我還見過幾個掌櫃呢!他們不知道我是誰的時候,也很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