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芯舉著槍,朝旺財的叫聲那裡去,正是蓋新房堆磚的地方。
旺財伏著身子,衝著那道黑影,叫的厲害。
夜裡只有屋裡的煤油燈有點亮兒,今晚又沒有月亮,只看得見黑乎乎的一團閃動。
燈芯倒是不慣著,衝著旺財吹了個口哨。
得了指令的旺財勇猛地衝了上去,一口咬下去。
慘叫接連響起,燈芯勾唇冷笑,又吹了一聲口哨,旺財跑回,嘴邊帶血。
只見那個一瘸一拐的人影連爬帶滾離開。
站在燈芯身後的桂芝手裡還緊緊握著柴刀,一臉緊張。
“燈芯,這是誰啊?”
桂芝當然沒看清,但是燈芯卻從那聲音聽出來了。
那不就是李滿倉嘛。
等她走近磚邊看去,地上還扔著一把鎬頭,這意思再明白不過,這是想把磚都砸了。
她突然回想起桂芝剛剛說的那些流言蜚語,還有那天回來李美玉的瘋狀。
那是李美玉被張定和糟蹋了,屎盆子想往她頭頂上扣。
還真是被燈芯猜對了,大腿被旺財狠咬一口的滿倉,一瘸一拐忍著劇痛跑回家。
一回家就是楚春華的臭罵。
“一鎬頭那狗就能刨死,還被狗叨一口,啥也不是。”
“那狗老厲害了,哈喇子都要甩我臉上了。”
躺在炕上的滿倉都要哭出來了,撕裂的傷口汩汩冒血,楚春華嘴上一邊罵,一邊把灶裡的灰放涼,糊在他的腿上,疼得滿倉嗷嗷叫。
一邊炕上坐著的李富貴皺著眉頭,忍不住開罵。
“你非要去折騰,哪次落下好了?
這回滿倉被咬成這樣,那要是咬著命根子,媳婦都娶不上。”
“我去折騰?你要是能行,用得著我嗎?
跟你這麼個窩囊廢一起過,我就是受氣受苦的命。”
李富貴瞥了她一眼,眼裡的怨毒不加掩飾。
“那你帶我往草甸子裡鑽,你以為我想娶你?”
坐在炕頭的李美玉發出痴痴的笑聲。
“娶你,想娶你……”
楚春華看著小腹慢慢鼓起來的李美玉,眼裡都要冒出血來。
李美玉瘋了。
瘋的莫名其妙。
從外頭回來就失心瘋一樣,她只能在那些瘋話裡頭找真相。
竟然被張定和那小子給佔便宜了,而且還去竄叨他去糟蹋楚燈芯。
最後張定和跑了,人家楚燈芯跟秦遠山平平安安地回了。
李美玉從雲頂上徹底摔到了泥潭裡頭,這輩子徹底完了。
瘋了的李美玉就喜歡坐在炕上憨笑,半夜卻會哭醒,讓楚春華徹底沒了指望。
原來喜歡美玉的幾個後生,都不再登門,那王寡婦更是陰陽怪氣地氣她。
她徹底跟這些人吵翻臉,也是為了隱藏李美玉懷孕的事兒。
但是還是沒斷了毀楚燈芯名聲的心思,放出風,說張定和跟楚燈芯搞破鞋被美玉見著了,被嚇出的毛病。
再加上王寡婦添油加醋的宣傳,整個屯子暗流湧動。
還沒等輿論發酵得更厲害,人家竟然起房子了。
竟然還是磚房。
看了看瘋瘋癲癲的美玉,她恨得牙根癢癢。
要不是你,我家美玉也不能被張定和鑽空子,就指使滿倉去把磚都砸了,讓她們建不起來。
炕上的滿倉看著親媽一臉狠毒的表情,連哼都不敢哼了,咬緊牙關,儘量減少她的注意力。
楚春華氣夠嗆,咬牙切齒說道。
“你有招兒,我也有招兒,我們走著瞧!”
第二天,天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