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大年三十,燈芯跟老許要了紅紙和筆墨。
幾個人圍坐在炕上,等著燈芯提筆。
燈芯舉著毛筆憋了半天,也不知道寫個啥。
屯子裡過年幾乎都是家家自己寫。
燈芯倒是好好請教了一番,屯子裡最有文化的人。
竟然是老許……
老許其貌不揚,一口大黑牙。
可他當隊長當了幾十年,就是因為肚子裡有墨水。
人品剛直。
說一不二,講道理。
老許拿出翻得破爛的本子,扔給燈芯。
她只翻了破本子看了一眼就合上,拿著紅紙筆墨回家去。
燈芯突發奇想,自己搞個創作,獨樹一幟。
等幾個圓滾滾的腦袋瓜圍著紅紙發呆的時候。
燈芯面露難色。
突然手腳麻利的收起了紅紙筆墨,不自然的躺在炕上背過身去。
“困了,睡會。”
桂芝又不認字,蟬花杜鵑連一二三都不認識。
她們看著燈芯的背影無語至極。
拙劣的演技……
燈芯躺在炕上閉目養神了許久,桂芝在灶臺上忙活,蟬花也領著杜鵑去屯子玩去了。
炕上的旺財睡得四腳朝天。
燈芯一骨碌爬起,把炕桌上的紅紙鋪好,提筆龍飛鳳舞。
幾個大字,躍然紙上。
‘新的一年要爭氣,我先掙他一個億,日富一日。’
甚是滿意的她,給自己鼓了鼓掌。
沒想到自己長得國色天香,文采竟也是一流的狠。
等桂芝搓搓手上的水漬,走到炕邊。
看見炕上的對聯筆墨乾透,寫的字也好看極了,雖然她一個字也看不懂。
還得是我姑娘。
上山打獵厲害不說,寫字也好看。
就是廚藝差了點。
等以後讓桃枝好好教她怎麼做飯。
這要是嫁人了,會不會被退貨……
蟬花和杜鵑玩了好久才回家來。
一看著炕上的對聯稀奇的不得了。
大姐竟然沒去老許家要破本子來抄。
還挺硬氣。
屋裡已經被桂芝擦得鋥光瓦亮,躲哪都害事兒的燈芯拿著紅紙筆墨去老許家還。
銀白的月光照在積雪上,折射著幽幽的冷光。
夜晚的靠山屯異常的安靜,只有她踩在雪上的咯吱聲。
燈芯慢慢走向大隊,來到空無一人的門前,小心開啟包著的漿糊,一點點抹在門框上。
誰都不知道她又寫了一副對聯。
‘清風明月本無價,近水遙山皆有情。’
看了看上面夠不著的門框,索性不貼橫批了。
遠遠站著看了好一會,又往黑漆漆的窗戶看去。
馬棚裡的‘追風’打著響鼻兒,燈芯走了過去。
從旁邊拿了個碩大的豆餅,又抓了幾把草料扔到食槽裡頭。
她摸了摸它脖子上的鬃毛,將臉靠了上去。
“你家主人出遠門了,你想不想他?”
‘追風’不安地踏步,它有些好奇自己的男主人跑去了哪。
可是女主人的大方讓它實在上頭,豆餅管夠,最近都吃胖了。
嘆了一口氣的她蹙著眉離開,往老許家走去。
也不知道你在哪過年呢……
北方人貼春聯都要趕早,意味著早早迎春接福。
最早的春意她給了離開的秦遠山。
不知道他在哪裡忙些什麼。
他真的還能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