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芝流著眼淚,看著這裡唯一的男人。
“上哪找啊,都燒沒了。”
“翻山去找,總有沒燒到的地兒,你們在這等我。”
所有人的眼裡都帶著希望看著他,希望渺茫,可沒有人想放棄。
桃枝眸子裡都是擔心,“那就注意安全,要儘快……”
東班帶著所有人的希望,伴著月色出發。
河兩岸的火勢依舊,他只能寄希望出現什麼奇蹟。
走了好遠,抵達白天燈芯遇險的河灘邊。
火勢最為兇猛的地方,燃燒殆盡的樹木沒有了可燃燒的助燃物,只有些灰燼。
東班從水中踏上河岸,水滴落入灰燼之中發出呲呲的聲響。
等待死灰復燃的星火,潛伏在灰燼之中,被他一腳踏出,遇水則熄。
滿面瘡痍的大山,了無生氣,再沒有往日的生機,一片死寂。
他尋著安全的地帶,小心行走,可哪有什麼草藥。
只有望不盡的焦黑。
焦黑代替了往日的翠綠。
再沒有什麼生命的遺蹟,無論植物還是動物。
他寄希望於靠山屯,興許能翻出些救命的東西。
他一路行走,越走越心驚。
順著危險重重的路線,好不容易靠著記憶走回靠山屯。
燒焦的殘垣斷壁上空,盤旋著烏鴉,發出怪叫。
嘎——
他走進廢墟之中,根本不知該去哪裡翻找些什麼。
最為恐怖的是人形的焦炭。
還維持著死前的姿勢。
分辨不出男女的人趴伏在地上,緊緊抱著自己的腦袋。
還有一家四口,兩個大人緊緊護著懷裡的孩子,可無情大火併不會產生一絲慈悲,只會平等地燃燒一切。
哪怕看慣生死的東班,都忍不住乾嘔,人間煉獄徐徐展開,他很難受。
視覺衝擊著身體,他強壓下胃裡的燒灼,繼續向前。
逝者已逝,活著的人還得繼續活下去。
他一遍遍提醒自己。
燈芯在等著藥,等著他來救命。
空曠煉獄上空,烏鴉被驚起,他看到遠處人影閃動。
他加速奔跑,衝向那個跌跌撞撞的人影。
“秦遠山?”
秦遠山發瘋地在村莊裡尋找生者,從那些焦炭中辨認熟悉的身影。
他雙眼通紅,絕望中又帶著希望。
“燈芯活著嗎?”
“活著,但是馬上快死了。”
兩人用最快的速度奔跑,向著河邊。
他們飛快地越過那些殘垣斷壁,熾熱的餘火,直到回到燈芯的身邊。
桂芝不可置信地看著氣喘吁吁渾身血跡的秦遠山。
他飛快地從挎包裡掏出消炎藥塞進她緊閉的嘴裡,拆開粗糙包裹著的傷口,用火燎過的小刀,忍著心疼剔除被水泡開的腐肉。
燈芯迷迷糊糊地呻吟,巨大的痛苦只讓她皺了皺眉毛,哼出聲而已。
迷失在白霧之中的靈魂,早已遠離肉身,卻被刀割的痛苦喚回一些。
他快速在鮮血淋漓的傷口上灑著藥粉,從桂芝手中接過相對乾淨的布條,重新包紮好傷口。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做好一切,秦遠山接替了桂芝,坐在倒木上,讓燈芯躺在懷中。
桂芝看著燈芯遭的罪,比刀割在自己身上還要痛。
秦遠山回來了,燈芯有救了……
所有人都在寒冷中緊緊挨著,盼望著太陽重新升起。
只要心裡懷著希望,再難熬的日子都有了盼頭。
秦遠山感受著懷中的燈芯慢慢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