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臉上戴著面具。
他一定是強盜。
他手上握著槍,身後還停著一匹馬;她想尖叫,但是矜持和驕傲使她壓抑住了,她不願意表現出自己的怯懦。
月光下,她清楚地看見另一個強盜正用槍對著馭座上的漢克斯和傑克。
叫她下車的那個強盜身材高大,肩膀很寬闊,黑麵具掩住了半個臉,使她看不清他限中的神色,不過他的嘴角卻帶著微笑。
“你們要幹什麼?”她很生硬地說。“我這句話或許問得太多餘了!”
“是的,太多餘了,夫人。”他回答。“我認為有了你的美貌,你頸上的那串翡翠就太不必要了。”
“我對你的恭維不感興趣。”羅伊斯頓夫人冷冷地反駁著。 “那麼我就要取走了,不過少了女主人的美麗,這串翡翠真是減色不少。”
羅伊斯頓夫人取下了項鍊,遞給他,一面輕蔑地昂起頭,表示對他的不屑。
他接過項鍊,不經意地放入手上一個帆布袋裡,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她的臉上。
這時候,她注意到他的穿著和她想象中大不相同。
她一直以為強盜都是穿二十多年前那種老式鑲邊外套,頭戴棉毛帽。 可是眼前這個人的打扮卻非常時髦考究:圓下襬外套、緊身馬褲,還有擦得雪亮的海希爾靴子。
一頂高頂帽略微傾斜地戴在他的頭上。
他的脖子上胡亂扎著一條白色發皺的領帶,那樣子真可以和伯爵匹敵。
她不禁想:如果伯爵此刻在這兒,兩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相遇,一定是很有趣的事。
可是她忽然想起,伯爵要是在場,她就不會毫無戒備地走這條路了,這隻能埋怨自己,而不能責怪其他任何人。
“我希望能將夫人的耳環、手鐲和結婚戒指一起帶走。”
那個強盜打斷了她的思緒。
羅伊斯頓夫人自知無法拒絕,只好把鑲著大鑽石的珍貴耳環交給他,再將手上的鐲子一個個取下來。
在她把結婚戒指遞過去的時候,月光照到了她左手無名指上的另一枚戒指。
強盜的目光盯住那枚戒指,她情不自禁叫了起來。
“不行!”
他似乎吃了一驚。
“不行?”他說。“為什麼呢?我想夫人應該不會吝惜這麼不值錢的東西吧!”
“這東西的確不值錢,但卻是我母親唯一的遺物。”
她抬頭望著他,心想他一定不會相信的,因為很多人在遇到強盜的時候,都會說自己的珠寶具有某種紀念價值,他一定常常碰到這種情形。
“這是全世界吝惜自己財物的人最古老的藉口。”她記不清是某人說過這麼一句話,還是某出戏裡有這樣的臺詞。
那個強盜似乎在猶豫著,她乞求說:“請你……請你把這枚戒指留下,它對我真的很重要。”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想你是不會管這些的。”她黯然地說。她想:再說什麼也沒用了,於是就取下了手上的戒指。
這時候那個強盜卻轉身走開了,她看見他把裝珠寶的小帆布袋放進鞍袋裡。
她下意識地跟著他走過去,他一轉身,發現她站在身邊。
她把戒指遞給他。
“這是你要的東西。”
“你常想你母親嗎?”他突然問了這麼一句話。
“我十五歲那年,她就去世了,”羅伊斯頓夫人回答:“可是我仍然很想念她。”
“你愛她嗎?”
“伐非常愛她。”
“就象我愛我的母親一樣,”那個強盜說。“她幾年前去世了,在這之前,她一直跟我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