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書,滿滿排了一面牆的空間,光旅遊方面的書就有滿滿的一排。他從中挑出來幾本,什麼《一生必須要去的50個地方》、《走遍中國》之類的,畢竟是娛樂型別的書,一點也不枯燥乏味,別說是參考了,就是隻看起來也十分地有意思,圖片也很多,那些山川河流與他而言那麼遠又那麼近,他不一會就看入了迷,趴在臺燈前,完全忘了自己身邊還有一個人。
高靜陽被頂的霎時沒有了言語,渾身都像觸電了一樣。男人放開他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全身都溼了,他被親的有些缺氧,眼睛迷茫地看著上頭的天花板,忽然想起自己對衛平無意的“勾引。”於是開口問:“你是把我當成女孩子來愛的麼?”
高鎮寬愣了一下,高靜陽嘴唇還維持著微張的姿勢,看向他問:“你是把我當成一個女孩子來愛的麼?”
“怎麼突然這麼問?”
“我就是想知道。”
“有什麼區別麼?”
高靜陽說:“我是一個男孩子,你不要把我當成女孩子來喜歡,那樣我怕時間長了,自己就真變成娘娘腔了。”
男人無聲笑了出來,無限愛憐地蹭著他的額頭,溫柔地說:“我知道你是個男孩子,並且愛的就是這個性別的你,可是我又從來沒有把你當成男孩子,因為在我心裡,我愛你跟愛一個女孩子沒有任何區別。”
這是高靜陽聽到過的,最動聽的情話了。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湊上去,親了親男人的嘴角。眼眶有一點點的溼,卻不只是為這樣動人的情話,也為了他跟衛平可能再也無法還原的純真友誼。他看著他姑父那一張周正而英俊的臉,彷彿獲得了短暫的滿足,於是他放鬆了心神,眯著眼睛呆呆地看,彷彿沉入了一種如鴉片一般致命又滿足的快活裡。他姑父與他而言就是有這種魔力,讓他不辨是非,不顧人倫,不理世事也不覺淒涼傷感。
到了晚上的對候,衛平真的來了,站在樓下頭叫他。高靜陽剛吃了晚飯,正坐在客廳裡聽他姑父跟他爺爺說話呢,聽見衛平的聲音,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他連鞋都沒有換,穿著拖鞋就跑出去了。已經是晚上的八點多了,外頭的路燈雖然亮了,可是被茂密的樹葉擋著,小區裡頭黑脆脆的一片。四下裡靜謐的一片,只有外頭街上的車駛過的聲音,他跑到小區裡頭叫了一聲“衛平。”衛平從一旁的桂花叢裡走了出來,站在梧桐樹下頭朝他探了探手,說:“陽陽……”
高靜陽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他站在原地,還沒來得及走過去,衛平就自個兒走了過來。六月的夜色溫柔涼爽,只有偶爾吹起來的風是熱的,夏日的夜晚的風有一種獨有的溫柔,有些潮溼,有些悶熱,有些涼意,又有些光滑圓潤。衛平停下腳步,隔著夜色靜靜地看著他,說:“陽陽,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白天的事情,你別放心上行不行?咱們還和從前一樣,還是最好的朋友。”
還和從前一樣,他們可以還和從前一樣麼?高靜陽看著衛平那一張在夜色裡模糊的俊秀的臉,抿著嘴角,重重點了點頭,說:“好。”
接下來便是一個很長的沉默,他們彼此面對面站著,似乎都已經回不到過去。在那種夜色籠罩的模糊的視線裡,高靜陽突然發現衛平好像哭了。
“好像”哭了,因為隔著夜色,他什麼也看不清楚。衛平又是那麼硬朗的個性,一點哭的聲音也不給他聽見,只是後退了半步,在夜色裡靜靜地看著他。
或許這是衛平這個開朗外向的男孩子這輩子最黑暗的時刻了,他的初戀還沒有開花結果,就已經結束了,那麼好看的枝椏,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因為它長在他的心裡,旁的人都不曾看見,包括他喜歡的高靜陽。
他輕聲笑了出來,說:“行了,你回去吧,我走了。”
衛平說罷便轉身朝外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