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如湧泉直冒,大概抵受不住體內痛苦,遍地打滾嗥叫,其聲宛如羔羊在臨近屠場進的哀號,慘不可聞。
一見那老者長嘆一聲,淚流如雨的沙聲道:“捷鵑,我早就勸你千萬不要去折斷丹綠枝,引毒驟發,而你偏不信為師言,如今……”
說罷咽咽唏噓,老淚縱橫。
龍野在旁漸漸聽出一個大略,那被叫為捷鶻的不幸者,乃是老者愛徒,因為受不住活地獄那處凌碎折磨,於是異想天開?以為丹綠樹既能放射淡淡隱香,鎮壓體內三種奇毒,何如干脆折得一枝,然後遠走高飛,踏遍天下尋解藥,孰知丹綠樹風折斷,樹葉噴出的異味綜合樹枝折斷立即乾枯的氣味,反收相反的效果,更加促進體內毒氣的消長。
捷鶻滾地痛叫得聲嘶力竭,淌汗如雨,是聲音雖然模糊不清,但龍野依稀辨出是:“師父快解脫我,師父……”不禁目光移向老者,但見他面如死灰,痛苦不堪。“我……”
忽見那捷鶻裂牙慘嗥數聲,慘絕人寰,跟著舉掌向自家天靈蓋拍下,無奈毒發力失,連拍幾下,不但未能解脫,反而將斑白頭髮連向帶血隨掌帶下,同時體內鮮血更透過面板孔,染紅了套麻衫,厥狀至慘。
龍野不忍,走過去沉聲道:“老丈,你就幫幫他吧!”老者忽然掩面咽聲道;“我如何能夠……我如何忍心能親手殺掉愛徒……,,龍野心中一硬,正色道;“老丈,你現在已求死不得,你忍心目睹不理嗎?”那老者忽然放開雙掌,格格長笑,聲音如猿啼鶴唳,這那裡是笑,簡直比哭還來得痛苦萬倍。
龍野心頭一凜,他已是過來人,情知老者急痛攻心之下,定會黑白不分,冒然出擊,猛一提氣,運功護身,忽然如旋風翻身過來,待要揮掌解脫捷鶻,忽聽老者大喝道:“你敢!”和身撲來,在掌翻飛,風聲勁急,直撲龍野右肩。
這是意料中的變動,龍野毫不驚駭,微一側身,掌心吐力,指尖卻斜斜往外劃出。
這樣一來只要雙方的手掌接近一些,龍野雖可能吃不住勁而被震退,但對方在這瞬息之間必將齊腕折斷。
老者驀然收掌後退,快得異乎尋常地一旋身,道喝道:“你要是敢接受我為徒報仇的要求,才準你了結他劫數!”悲傷的沙聲中,蘊含著一堅定無比的力量,顯然,出於真摯的懇求。
龍野也同隉收回招式力量,聞言,劍眉斜軒,朗爽道:“為著減少貴徒痛苦,小可不敢推辭。”斗然一旋身,看準方位,手指一彈,一線冷風勁射而出,正在地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捷鵑,吭了半聲,目光流露萬分感激的向龍野微笑一下,全身忽然僵硬,解脫過去,原來是龍野以上乘凝注指尖,隔空點住他的死穴。
這一剎那間,那老者紅潤的臉色,已變換了好幾次,悲,恨,怨,感激……俱有,無法述出他心中情緒。
龍野憐憫地望了死者一眼,側目轉向那老者,沉聲道:“小可尚有要事,可要失陪了,老丈異日,想為令徒復仇,無論何地何地,只要有用小可之處,當即隨時效力,至於小可之名,乃是天縷派弟子龍野……”說罷,弓身挫腰往來路而去。
“孩子且慢!”聲音甚是和藹,與前判若兩人,龍野身形隨之停下,轉身緩緩折返,但見老者雙眸炯炯生輝,似是神智已復正常。
那老者長長吁了口氣,道:“孩子,你真是個好心腸的青年。老夫從來就不信天下還有仁義兩字。”
龍野這一瞥眼間,便感到老者不但儀容不俗,更具有一超凡的慈祥之態……
老者靜默半刻,頹然倚在樹幹上,道:“老夫謝清風乃是遁世門教主的師弟……”龍野聽得異常訝駭,老夫沉思半刻,繼續道:“你乃是老夫平生中第一個受惠的恩人,因剛才替我解決了痛苦,但我還是要找你報仇,只因你親手殺了我唯一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