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承影幻化的竹熊,還想著終於能夠跟大師兄做一樣的事了。
這樣的師兄,也不在了嗎?變成了桌子上這一碟一碟的東西了嗎?
趙四九注意到了顧雲夢這微微的停息,故意要激他:“這些下作的東西總要吃的,滷來吃還爽口些。”
本以為下作二字可以惹怒顧雲夢,沒想到聽得他斷斷續續吐出一句:“既然曉得下作,又何必要吃他。”
“我不吃他怎得做魔君?”趙四九心裡冷哼:你縱是裝得百般淡然也無妨,我看你再能硬得過幾天,“‘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不也是這個道理麼?”
顧雲夢聽了這話,心想這是什麼狗屁道理。不過趙四九這人連食人心肝都做得出來,恐怕也沒有什麼回頭路了,“你若當不了魔君,白造了這些孽,會後悔麼?”
“後悔?”趙四九像是聽到了極好笑的事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氣都喘不上來,眼尾微微上翹,風情無限,只是一雙白招子看得人心底發涼,“這世間從來,就沒有‘後悔’二字可言。”
☆、035
035
二唐兩人被那怪人逼得一路向西北角,那人跟在後面不緊不慢,封了他們兩人的退路,直直把他們往幽冥淵逼。
等唐晚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被逼到了幽冥淵的水邊。這水已經分不出是水了,一潭深淵一片深紅,直至湖中心濃重的黑色,腥氣混著湖水和泥土的味道撲面而來,湖面揮之不去的一股屍臭,如同人間修羅場。
方才天樞堂那一見,任誰都能明白幽冥淵如此異樣一定是同門屍骨堆積而成的。唯一不忍去想的,是殺了多少人,才能將整個幽冥淵的水都染紅。唐晚思及此,心裡是被人狠狠地擰緊了。
他側身一看,唐承影眉頭緊鎖,神色也不比他好到哪裡去。
“我如今算是見識到了‘血海’,不知道下殺手的,到底與唐門有多少深仇大恨。”唐承影怒道,“玄歌門那條狗把你我逼來此處,是不是也想把你我葬在這裡?”
唐門是唐玄歌在下界的心血,光憑這一點,唐承影都要氣得發瘋,整個人一改先前稍有玩世不恭的模樣,臉都漲紅了,立刻就要返過去同那怪人拼命。
還是唐晚冷靜一些,先拉住了唐承影:“前輩,你先等一等罷。”
唐承影也是回過神來,想到自己對敵不僅沒有優勢,還要護著唐晚,確實也不宜衝動。但心頭怨氣難消,只得側過身不去看那片血水。
這時突然聽得一聲清脆的撕裂聲,兩個人相視一眼,想要尋聲往前,但是礙於那怪人還在,動彈不得。
這時突然傳來一聲哨聲,刺破長空,怪人收到訊號,怪笑一聲踏雲而去。
二唐焉得喘口氣,那邊如裂帛一般的聲音又再度傳來,還緊隨著一人痛苦的低吼聲。多半是有弟子正遭毒手,唐承影拉一把唐晚,兩人立刻向聲源處趕去。
大約還有五十步距離,便能看見一位身穿唐門錦袍的蕭索背影,正從一老者身上剝皮下來!
那裂帛之聲,正是他撕下皮肉的聲音。
唐晚一陣目眩,若不是唐承影扶著,險些當場暈倒在地。原因無他,那位老者正是唐門現任掌門唐八冢!
唐八冢已是血肉模糊,僅存一息,而那黑衣人不緊不慢地將刀從老者身上拔下來,擦乾淨,再刺入,拉下去,□□,再用手硬扯下這層皮,如此反覆,麻木不仁。
唐承影著急要去救人,一個健步踏出去,卻被一道禁制直愣愣地打了回來。
“是結界。”唐承影說道,“我先破了它。”
黑衣人似乎發現有人在硬闖,拿出絹帕一點一點把刀具擦乾淨了,一邊優哉遊哉地對唐八冢說道:“想不到此刻還有人急著前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