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副將有些愣,剛才將軍還說不要理會江北軍的挑釁,可這會功夫為何卻又要自己上陣了呢?有侍衛把常鈺青的坐騎夜照白牽了過來,常鈺青翻身上馬,手拎長槍來到陣前,遠遠望去見對面大旗下果然站了個披掛整齊的江北軍將領,外披明光鎧甲內襯黑色徵袍,一條猩紅披風更是襯得她唇紅齒白,面如冠玉。
果真是她!
常鈺青萬萬想不到豫州城內的女細作會在江北軍中出現,且搖身一變成了江北軍第七營的營官。他原來還詫異崔衍那樣身手的人怎麼會被人傷到了喉嚨,現在見了阿麥,一下子全明白過來,料想定是和自己死去的那兩個親衛一樣,是在毫無防備間才被阿麥傷了要害。常鈺青嘴角輕抿,面上只是冷笑,心中卻已是怒極。
阿麥看清了北漠陣中出來的將領竟然是常鈺青時,心底的懼意一下子湧了上來,可這個時候萬沒有再退的道理,只好硬著頭皮拍馬上前兩步,高聲叫道:“叫崔衍出來受死!”
此話一出,常鈺青面色鐵青,額頭青筋直跳,怒得竟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立馬橫槍地看了阿麥片刻,突然仰面大笑起來。
這就成了,阿麥心道,這哪裡還用著著她身後的這五百勇士,只需要她一個阿麥就足夠了,估摸著常鈺青現在生吃了她都覺得不解恨。
常鈺青躍馬出陣,按照常理,這邊叫陣的戰將就應該顛顛地拍馬迎上去才是,想常鈺青可是一軍的主將,是名震四國的名將,他能出陣那是看的起你,大看得起你,這落在一邊軍人眼裡,先不論死活,這就是一種榮耀!
不過於阿麥這裡,她倒是一點也不想要這種所謂的榮耀,更沒有活膩歪了的想法,所以,見常鈺青挺槍出陣,她便做了個於她那玉樹臨風、卓爾不群的形象十分有損的動作,右手一揮,讓身後的人一湧而上……
北漠那邊的將士見敵方的將領竟能無恥到如此地步,都不由得有些呆,被副將吼了一嗓子才知道跟著衝了出來,雙方人馬瞬時便攪在了一起。
常鈺青長嘯一聲,長槍揮舞間寒光點點銀光閃閃,扎、刺、攔、點、撥……幾乎每一槍下去均要帶走一條人命,竟是直奔阿麥而來!
阿麥看的心驚膽戰,竟連反應都沒了。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張生用刀背狠拍了一下她坐騎的馬頸,大聲喊道:“快走!”阿麥猛地回過神來,撥轉了馬頭就往後疾馳而去。張生卻縱馬躍出,衝著常鈺青就迎了上去。
常鈺青冷笑一聲,長槍一探如潛龍出水,直衝張生的面門而來。張生大驚,急忙側頭去躲,同時長刀疾削,將將擦到了槍尖。常鈺青不肯和他糾纏,槍尖一挑順勢把張生挑翻落馬,繼續向阿麥追去。
可就這麼片刻的耽誤,阿麥縱馬已經馳遠,眼看著就要到了後面的江北軍大軍前。軍中打起了旗語,讓阿麥領兵轉向側翼,不許衝擊己方的兵陣。阿麥暗罵一聲,撥轉馬頭馳向
一側。陣中的弓箭手從盾牌後站起,拉弓對準了遠處追過來的北漠兵。
常鈺青本衝在最前,見狀猛地勒馬,夜照白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常鈺青順勢把長槍往地上一紮,反手摘弓,指間扣一枚流星白羽箭,拉弓便向阿麥射去……
像是有所感應一般,阿麥在馬上下意識回首,只見身後不遠處常鈺青飛馬揚弓,疾射而來。瞬間,阿麥腦中閃現無數回憶,想當日在那漢堡城頭,常鈺青談笑間射向自己,險些將她釘在城牆之上。豫州城裡,他隨意間甩出的箭便險些射穿自己的肩膀。而今他全力而發,威力自然非同尋常,不過彈指之間,那箭已挾風雷之聲來到面前。阿麥雙眸驟緊,只覺得腦中似有根弦猛地一緊,牽扯著全身的筋絡都跟著抽搐起來,想要躲避,可身體卻似已不聽使喚。
完了!阿麥心道,自己的小命看來就要丟在這人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