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吧,搞不好還得有那起子年老的,身子骨弱的,得走到聖駕前頭先去地府開道呢。
想到江南的水災,南疆的平亂,國家正處在多事之秋,自家大伯父這一回臨危受命,和突然被委以重任的陳王爺一起,奉旨追討國庫欠銀。
他們倆連白國舅家裡都給折騰了個稀巴爛,又遑論別家?
真正是下手狠,絲毫不留情面,可算是把京城裡的人都得罪完了。
結果呢?江南的鎮災事宜,有條不紊的步上了正軌。
齊郡王的平亂大軍也抵達了邊郡,後期的糧餉,源源不斷的押送過去,聽說,首戰告捷的捷報,都放在聖上的龍榻上了。
於是乎,京城裡的輿論象一鍋煮的稀爛的大雜燴,說好的有。說奸的也不少。
好的,就說崔家出了個大傻子,為皇家賣命,自己一個大子撈不著,倒是將人全都得罪完了,何苦來哉?
壞的說的更絕,說咱們這位崔大尚書最是個聰明人,名義上是給國家辦事,其實崔家的庫房都堆不下了,撈了個盆滿缽滿。幾輩子不愁吃穿。
聽聽。這不是說傻,就是說貪,這年頭說個公正的話,怎麼就這麼的難?
“那些敢於講真話計程車子。都死絕了嗎?”
“平日裡華辭豔賦。歌功頌德的文章。一個比一個寫的順暢,寫完了還要登高一呼,為自己賺些好名聲。”
“可真到了關鍵時刻。就全成了啞巴,瞎子,就連手都殘了!屁都不放一個,唯恐沒有把準風向,說出什麼立場鮮明的話,會禍及自身。”
崔婉清心裡不甘,更為大伯父和三哥擔心,眼前的一切,絕對不是個好兆頭。
這會子大伯父就是晉王爺手中的那柄刀,矜矜業業的為主子效力,指哪打哪,半點不遺餘力。
可是據崔婉清自己的親身體會,做刀劍的人,下場都不會好,自家今世裡躲過了站錯隊的災,該不會又來個以公謀私,貪汙庫銀的難吧?
何為外憂內患?崔婉清這才算是體會到了。
只看崔長健當差後,那再明顯不過的憔悴,她就能明白一切。
常言說,‘伴君如伴虎’,晉王爺雖然還沒登上大寶,可是距離寶座一步之遙的他,誰還有資格與之比肩?
一家人的生死,全在帝王的一念之間,這還真是讓人半點安全感都沒有啊。
可笑自家親老子,都到了這份上了,還是閉著大門過自己的小日子,半點也不為崔家分憂解難。
即不幫扶親兄,也不憐惜親子,就連為人子女該當孝敬父母,都扔到了一邊,接著養病的藉口,十天半個月的,都難在崔老夫人跟前閃面。
這次自己姐妹三人出遊,回來時人人帶傷,就連華側妃都回家探視了兩次,可崔永忠硬是一面不見,真真是活活氣煞人也。
崔婉清自問對自家父親還是很有感情的,曾經也想著,等處理完了周氏,就想辦法彌補下父女之情。
但是事實就是這麼的殘酷,自從那刻起,接受不了現實的崔永忠,就將自己封閉在龜殼裡,再不出頭了。
她有時候甚至覺得,前世裡父親雖然早死,可總還是死的有風骨。
今世裡的父親,肯定會長命百歲無疑,但這個人卻是已經徹底的被毀掉了。
“我當初是做錯了嗎?”
“沒有!”
這個念頭才一閃現,崔婉清就立即否決了。
每個人,在自己人生的每個階段,都會面對不同的考驗和選擇,直到死的那一刻才會停止。
崔永信和所有人一樣,都經受了考驗,但是他喪失了勇氣,選擇了放棄,選擇了避世不出。
遺憾有之,可是那是他自己的選擇,別人就算再不甘心,又能如何